御医张判又来了将军府。
距离张判上一次来将军府,还不到十日。
这一觉温景睡得不太舒服,睡梦中,一会儿是钱癸嚣张肆意的笑容,一会儿又是褚昴寒气逼人的眸子。
最后,温景竟然梦见了褚昴抱着她进净房沐浴,然后把她按在水中,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道“我们一起死。”
温景不停地挣扎,可在水中,她既说不了话,也使不出劲儿,一阵一阵的窒息感逼来,温景竟觉得水温也越来越高,全身被烫得通红。
只有他搂在她腰上的手还是冰冰凉凉的。
在滚烫的水中,温景凭借着本能,寻找冰凉之地。整个人往他身上靠去,紧紧地抱着他,以缓解身体的烫意。
奇怪的是,在抱上他的那一刻,不仅身子的烫意散去,连窒息感也退去。
仿若重获新生,鼻息间都漂浮着新鲜的空气。
然后温景又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深渊,寒风肆意。
耳边呼啸着疾风,一层一层地将她包裹,温景只身站在其中,不知所措。
不知在梦境中换了多少场景,温景只记得一整夜她都似乎半梦半醒,耳边能清晰地听见屋子里传来的动静,思绪却难以自控般的留在梦境中,互相交杂。
待第二日晚,温景才缓缓睁开了眼。
屋子里很暗,药味儿很浓,四周寂静无声。
但温景却第一眼便锁在了坐在屋子一角的男人,四周光线很暗,他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手中什么东西都没拿,只单纯地坐在那,一言不发,像一尊庞大的雕像,目光只停留在一处,耳不旁听,目不斜视,直直地看着她。
温景心一颤,沉默着与他对视,不发一言。
最后是男人先开了口,嗓音有点沉有点沙哑,“醒了。”
温景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旋即意识到他或许看不见她点头,遂开口回应,“恩。”
温景不知此时是什么时辰,不过窗外天色很暗,缺月高悬,烛影斑驳,十分安静。
很快,屋子里便亮了起来。
丫鬟们来来往往,还有锦竹。
锦竹满眼担心,依着往日早就说道起来了,不过今日似乎顾忌着什么,说话都是压着音问“夫人您此时感觉身子可爽利了”
温景由着她扶着坐了起来,缓缓点了点头。
见状,锦竹松了口气,动作却依旧不敢太大,只叹息道“这上一次的风寒刚刚痊愈,您就又感染了风寒,好在御医来瞧过了。”
御医又是御医。
温景的目光落在屋子的角落里,褚昴依旧坐在那里,面色沉寂,一言不发,整个人似与夜色融为一体,不过来来往往的宫人却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屋子里也十分安静。
三番两次劳他请御医来,温景有些惭愧。
宫里的御医太医岂是一般人能请动的,他三番两次请来,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温景不喜欢欠人的,可于身子康健一方面,温景却又比任何人关心。
“夫人您饿了吗”
锦竹的话让温景拉回了思绪,温景想了想,点了点头,“熬点清粥吧。”
其实温景没什么胃口,可若是不进食,于身子有碍,不利于风寒痊愈,她还想长命百岁,不想英年早逝。
锦竹点头,她们知晓夫人的习惯,所以方妈妈早已熬好了清粥。
方妈妈推门进来,不出声地向着屋子里的另外一人俯了俯身,才提步去了床边。
“夫人,清粥来了。”
温景的目光落在清粥上,突然抬眸,“什么时辰了”
锦竹道“刚过子时。”
过子时了
温景沉默了一瞬,随后侧眸,看向了坐在角落里的男人,轻声询问“将夫君,你饿了吗可需要用膳”
听闻夫人的话语,方妈妈怔了怔,是她疏忽大意了,只想着夫人,竟然忘了将军。
温景安静地等待,这一次他似乎未曾犹豫,便道“不用。”
闻言,温景点了点头,这才垂眸端起粥碗,慢吞吞地喝了一碗粥。
待温景放下空碗时,丑时都已快过半了。
下人们也都退了出去,只留了锦竹一人。
温景招呼着锦竹退下去休息,慢慢的,屋子里又只剩下温景和褚昴二人了。
温景靠着床坐着,才用了一碗清粥,肚子些许饱胀,温景还不能睡。
只是思绪却混沌不已,温景将脑袋靠在床背,微眯着眼。
所以等温景反应过来时,身旁已经落下了一道阴影。
温景侧眸看去,方才坐在角落里的男人不知何时竟走在了她身旁站着。
对上他沉寂的双眸,温景的脑子稍微清醒,想了想道“夫君是要歇息了吗”
不等他回应,温景又道“夫君不妨换间屋子休息我风寒未愈,恐过了病气给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