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是在一个时辰后被痛醒的。
但这一次却不如她之前月事来时痛的那么厉害。
减轻了许多。
她醒来时,男人也的确如他方才所言,没走,就坐在床边,也不知是在看什么书,眉宇紧皱。
脸色也不太好看。
连她醒来都没有发现。
还是待在屋子里的锦竹发现了:“夫人,您醒了?”
他这才猛地抬眸,看向了她。
“醒了。”
温景颔首,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书上,“夫君你在看什么书?”
“没什么。”
男人闻言合上了书,随手丢在了一旁的桌上,温景的角度不能再看见了,便收回了眼。
见夫人醒了,丫鬟们便呈上来了红糖水。
“夫人,这是红糖水,今日熬时里面放了几片姜,可能会有些刺喉。”锦竹道。
温景颔首,锦竹本想扶着夫人起身,不过将军的动作比她快了一步。
“给我。”
将军没有回眸,只向后伸了一只手。
锦竹回神,忙是将盛满红糖水的小碗递到了将军手上。
温景见他接过了碗,想了想道:“我来吧。”
他像是犹豫了一瞬,随后在又感受了碗的温度后,才递给了温景:“那你捧着。”
温景想单手接过,碗却被他抬高。
他的神色有些严肃,“双手捧着。”
双手捧着她怎么拿勺?
不过见他坚持,温景还是听话双手捧着碗。
碗边的温度传入了手心,暖洋洋的,倒挺舒服。
很快,温景便懂了他的意思。
碗她捧着,但勺子是他拿的。
最后温景就自己捧着碗,由他喂了一碗红糖水。
晚膳也没怎么用,便歇息了。
但这一晚温景却睡得并不踏实,断断续续地被疼醒,直到深夜,她的思想都还清醒着。
但若说疼,却也没有很疼,那种痛感就一直吊着她,刚好让她睡不着觉。
“很疼吗?”
突然,一道嗓音在黑夜里响起,就在温景的身后,很近。
听他的声音,像是也一直没有入睡。
温景回应:“还好。”
搂在腰上的手往下移,刚好覆盖在她的小腹。
温景想了想却道:“夫君,不如你换间屋睡吧。”
明日一早他还要上朝。
她今晚可能不能好好休息,会耽误到他的睡眠。
温景等了等,没有听见他的回应,也看不见他的脸色,所以不知他在想什么。
黑夜里,只能听见男人沉稳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见她还没能入睡,温景才听他突然开口:“想听故事吗?”
什么?
虽是询问,但他却不打算等她回应,因为温景已经听见他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
这是什么?温景一脸问号。
“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他的嗓音很低,很沉,也很慢,但咬字清晰,每一个字温景都能听得很清楚。
但他的情绪却不愠不火,这段话讲的也没有任何起伏,若非此时是在黑夜,温景都以为他是在照着书念了。
他这难道不是在照着书念?
这算哪门子的故事!
“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夫钝兵挫锐,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弊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
他的声音还在响起。
听到这一段,温景猜测,他不会是在念兵书吧?
接着又听了一段,温景确定,他就是在念兵书。
原来他口中的故事就是兵书。
温景竟然无言以对。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兵书和故事是怎么扯在一起的。
不过……不得不说,听他这么不急不缓地念着一些枯燥乏味的内容,温景的精神竟然真的跟着乏了,连小腹的疼痛都没能唤醒她的精神,不知何时,她就沉睡了过去。
————
温景习惯了安静无聊的生活,所以接下来几日,她就坐在床榻上,或者是待在屋子里的其他地方,看完了那本《大野灵异传》。
直到第五日,身子才干净了。
一转眼就到了六月。
六月初六就是三皇子的大婚之日。
将军府也收到了请帖。
温景也是在收到三皇子大婚之日的请帖时,才想起来三皇子曾送来将军府的那两名舞姬。
好像她已经许久都不曾见到了。
也没有听见任何风声。
六月的午后有些热意,烈阳高悬,不过池塘边还算清凉,偶尔还有一丝清风拂过。
温景在用过午膳后,照例在府上走了走,此时正停在池塘边。
随意询问:“近日那两名舞姬可有来过云霁院?”
锦竹想了想,摇头回应:“不曾。”
的确不曾听说过那两名舞姬来过云霁院。
若非夫人此时提起,锦竹都险些忘了她们。
“好像是许久都不曾听到过那两名舞姬的风声了。”锦竹又回忆了一番。
闻言,温景有几分怪异,吩咐锦竹:“你去瞧瞧。”
锦竹退了下去。
在锦竹离开了后,温景也回了屋子。
没过一会儿,便见锦竹回来了,眉开眼笑的,一看就有喜事儿。
“夫人,奴婢打听了,那两名舞姬早就不在将军府了。”
不在将军府了?
“那她们在哪?”温景疑惑。
锦竹将她方才在小楼打听到的消息悉数告诉了夫人。
“听说早在一月前,将军当初回府后,就派人把那两名舞姬打发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