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今年自入了六月以来,便不曾下过雨。
气温也是日日升高,又闷又热。
温景今日还不曾怎么走动,此时她觉得还好,不怎么热,所以便也拿起小扇子给云姈扇了扇。
云姈抿着唇享受着温景为她扇风,良久,她才打断:“好了好了,我不热了。”
再扇下去温景姐姐的手该酸了,云姈笑嘻嘻地道:“多谢温景姐姐。”
温景含笑摇了摇头,云姈之所以会觉得这么热,许是因为在院使府上用惯了冰,而她这屋子里没有放冰,不适应罢了。
云姈想起来方才进府时遇见的人,遂开口:“温景姐姐,我方才在府外瞧见温府的二小姐了。”
“恩。”温景神色淡漠。
见她的脸色,云姈聪慧地岔开话题:“对了,温景姐姐,七夕夜那晚你回府后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云姈之所以会这么问,也是因为那晚她瞧褚将军的脸色不太好看。
不是不太好看,是非常难看。
她本想第二日便来将军府瞧瞧,不过豫王告诉她,最好是等几日再来。
云姈也曾问过缘由,但祁琮闭口不言,只说让她等几日再来将军府。
最后,云姈细想了想,便等了几日才来将军府。
温景道:“没事。”
她能有什么事,有事的也不是她。
闻言,云姈便放心了,她见温景姐姐面色红润有光泽,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两人又天南地北地聊了聊,就聊天的这么一会儿,云姈都出了不少汗。
——是热的。
云姈最后道:“这天若再不下雨,估计会有大旱。”
云姈那日走之前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温景没有想到会一语成谶。
今年这夏日不仅是炎热,而且一直持续到七月底都没有下雨。
江南一带盛产水稻,粮食供给整个乾元王朝。
但今年大旱,足足两月颗雨未下,不少庄稼枯死,百姓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秋季的收成荒芜。
为此,朝堂上便有大臣提议,修筑运河,引渡西母河水入江南灌溉。
若仅今年一年没有收成,乾元还能挺,但若是再来几年都像今年暑夏这样的大旱,乾元便挺不过去。
所以便有人提议修筑运河,运河一旦修成,日后哪怕大旱,也不足为惧。
但修筑运河谈谈容易,却并不是一项轻松的工程,有人敢提议,但却没人敢站出来负担。
一来,是因为将耗费巨资,朝廷虽说拨款,但谁能保证中途不会撤资。再者,就算是拨款,这么一层一层地扣下来,真正用在修筑运河上的资金,恐怕也不过了了。
二来,是因为此项工程将花费的时日不少,这么一去,回京便是遥遥无期。
谁也不想担下此等看不到希望之事,一时之间,没有人站出来负担此项重任。
但令所有人震惊的是,几日后,二皇子祁珩竟主动请缨,前往江南监工修筑运河。
为此,圣心大悦,特封二皇子祁珩为懿王,分拨数万士兵,任其差遣。
————
三皇子府。
祁隶万万没有想到,祁珩竟会主动请缨前往江南监工修筑运河。
回想起今早父皇在朝堂上的那些毫不吝惜的夸赞,祁隶气得脸都绿了。
什么叫有大将之风,将来必成大器?
还让他好好学学耐心做事,莫要浮躁!
但这些都不是最让祁隶生气的,最让祁隶气不过的是,父皇竟然册封祁珩为懿王。
祁珩这个伪君子,就知道用这些法子来讨父皇欢心!
但这一次,祁隶却不仅是气愤,更多的是慌乱。
父皇已经册封祁珩为懿王,且对他赞不绝口,朝中也有不少大臣转了风向,祁隶担心,祁珩若真修成运河回京,那么一切就都晚了。
祁隶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突然道:“不然我也进宫向父皇请缨,随同祁珩一道监工修筑运河?”
这话是与同在屋子里的幕僚道。
一旁的幕僚想了想,摇了摇头:“此举不可。”
二皇子已经请缨,且皇上也已任命,三皇子若此时再行请求一同监工修筑运河,会让皇上怀疑其别有用心。
再者,就算皇上不怀疑三皇子的用心,但皇上也不会同时任命两位皇子去监工修筑运河。
“那你说该怎么办?”祁隶的脸色难看,早知他就该先主动请缨,而不是让祁珩讨了这个好,还被封了懿王。
幕僚沉思了一瞬,随后道:“皇子不妨想想,二皇子为何会主动请缨负担此项重任。”
这并非是一项好差事。
祁隶皱了皱眉:“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博得父皇的欢心?”
闻言,幕僚又道:“博得皇上欢心的法子很多,大可不必挑这么一项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此项差事的确是吃力不讨好,还看不到希望,不然也不会一连几日都没有大臣敢站出来负担。
“有话就直说!”祁隶不耐听他的这些官腔。
幕僚回想起前几日探子打探到的消息,缓缓开口:“三皇子可还记得前几日探子回府禀报的消息。”
“探子监视到二皇子近日与定国将军走得近,且几次私下碰面。”
祁隶自然记得此事:“你的意思是……?”
幕僚没有接着道,但祁隶却顺着他的话想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祁珩之所以突然愿意站起来负担此项差事,是因为他已经与褚昴合谋?”
是啊,祁珩若真想讨父皇的欢心,为何不一早就站出来。
如今敢站了出来,显然是因为没了后顾之忧。
祁珩虽然为了这项差事离了京,但褚昴还在,若他真与褚昴合谋,哪怕祁珩不在京城,依旧能暗自操控。
而待祁珩的运河修筑成功,再回京来,势必不容小觑,届时,他再想扳倒祁珩就不那么容易了。
其实幕僚觉得二皇子此次离京这并非不是一个好机会。
“皇子。”幕僚缓缓道:“您要把握机会。”
话音落下,祁隶猛地站了起来,情绪激动:“把握机会?把握什么机会?”
若那两人已经合谋了,他还把握什么机会?
祁隶越想越慌乱。
幕僚轻声安抚他:“皇子莫慌,您想,二皇子已经不在京城了,他所依靠的,不就是定国将军?”
“若定国将军也不在京城,那二皇子不就孤立无援了。”
这话倒是点醒了祁隶。
见三皇子听进去了,幕僚这才道:“皇子,那个女人成不了大事,还会耽误您的时间。”
幕僚说的是温曼香。
如今已经将近一月,温曼香依旧是没有任何进展。
经过幕僚的提醒,祁隶此时也想起了她,神色阴冷。
见状,幕僚继续道:“皇子,依属下所见,您不如给南蛮王一封书信,干脆挑起南蛮的战事,这样,定国将军必然会离京征战。”
“待他们两人都离京后,这京城里不就是皇子您的天下了。”
“届时,哪怕二皇子运河修筑成功,但再回京时,也是木已成舟,抵不过您。”
当初三皇子想要依靠一个女人拉拢定国将军时,幕僚就不看好,此时二皇子的这一股风,倒是来的恰是时候。
随着幕僚的话音落下,祁隶的神色渐渐松和,眼底野心勃勃:“你说的对。”
他要把握住祁珩离京的这个机会。
祁珩离京修筑运河,但谁知这运河要修筑到何时,说不定就是一两年之后。
在这一两年里,他完全可以借此掌控朝中的风向,打散祁珩树立的根基。
而祁珩离京所依靠的,不就是褚昴?既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他干脆把褚昴也弄出京城。
想着想着,祁隶的神色便激动了起来。
褚昴手上握着他的把柄,祁隶是日日提心吊胆,若真把褚昴也弄出京城,他也就不用再担心褚昴会向父皇揭发他,可以高枕无忧了。
何况,褚昴若去了南蛮,祁隶要再想弄死他,不就是一封书信的事?
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战死的将军也是多不胜数,褚瞿不就是战死的?
待他们两人都离京后,就如幕僚方才所言,那这京城里就是他的天下了。
而父皇如今年事已高,精力不足,那他要再想做些什么,易如反掌。
再者,祁隶听皇宫里秘密传出来的消息,说是父皇的身体如今是硬靠药物支撑住的,每况愈下,想来是时日不多。那他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夯实壮大自己,届时,谁都奈何不了他。
祁隶越想越觉得如是,当即便写下书信,派人秘密传送至南蛮。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说,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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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小景景要去避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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