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飘移,时光流转。
整个王府鸦雀无声,寂若無人。
张樾一行人安静地候在房门外,恭默守静,无一人发出声响。
身旁的房门紧闭,房内也同房外一般安静。
庭院外的刺槐树开满了繁花,串串白瓣,美不胜收。
阵阵清香飘来,沁人心脾,好似能让人心神安定。
但却只有张樾自个儿清楚,此时他的心底有多忐忑。
等待的时间越长,他想到的便越多。特别是在瞧见方才那一幕后,他越发紧张。
摄政王疼惜王妃,不舍其受怀孕生子之苦,但王妃却不肯打胎。
方才屋内的动静闹得大。
再加上王妃方才瞧见他们的态度,排斥、害怕,甚至不愿看见他们,所以张樾害怕会被摄政王责怒。
但这又何尝不是在场其他太医的想法。
都是提着心在等。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一刻钟?又或者是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
总之很长,很久。
张樾等人不是听见王爷传唤的声音,而是听见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很轻。
众人闻声侧目,下一瞬间便变了脸色,躬身行礼:“王爷。”
褚昴仅打开了房门,却并未走出。他的面色沉寂,压低了音:“太医进去瞧瞧。”
闻言,在场的太医皆齐声道:“是。”
但这齐声却让男人皱了皱眉,见他们提步,褚昴道:“一人。”
闻声,太医们顿了顿,想了想,张樾道:“那下官进去替王妃诊治。”
褚昴侧开了身。
张樾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屋内,瓷碗的碎片还在,但洒在地面的药汁却已经被风吹干,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地汤药味。
很是安静。
床帘被人拉了下来,隐约能看见一女子躺着床榻上。
睡得安详。
见状,张樾慢慢停下了步子,低首猜测,王妃该是已经睡着了。
怪不得他总觉得摄政王方才的举止十分温和,像是刻意放轻了动作。
连说话声都是。
就在张樾停下来沉思的瞬间,他的身旁走过去一人。
是褚昴。
褚昴在床榻边坐了下来,举止轻柔,把温景的手从床帘里拿了出来。
见张樾久无动
作,斜眼看他:“把脉。”
闻声,张樾一怔,忙是躬身走近。
张樾从未有过如此惊心动魄的时候,因为摄政王把王妃的手放在了他的腿上。
女子的手白净娇小,皮肤嫩到无一丝瑕疵,五指纤细。
而在她的手下,便是褚昴的衣衫,她手压住的,正好是摄政王衣衫上绣的那条四爪金蟒。
金蟒蟠天际地,一双厉眸盛气凌人,声势烜赫。
张樾不敢多看,战战兢兢把脉。
不知过了多久,他收回了手,正想开口,便听摄政王低声道:“出去说。”
闻言,张樾止住了口。
于是,他便见摄政王又轻轻地把王妃的手放了回去,随后起身,越过他走了。
落脚无声。
见状,张樾忙回身跟了上去。
待走出了这间屋子,褚昴才停下了步子,沉声问:“说吧。”
张樾道:“回王爷,王妃无碍,方才的那些反应是怀孕初期害喜。”
褚昴方才已猜测是害喜。
不过此时听太医把脉确诊,他还是皱了皱眉,心情很烦乱。
褚昴背对着张樾,良久没有出声。
久到张樾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诊错了。
直到褚昴开口。
他道:“开方子吧。”
闻言,张樾猛地抬头。
褚昴回身,睇着张樾:“安胎的方子。”
张樾心头微惊,道:“是。”
所以这是……不堕胎了。
————
太医预料的没错,温景这一胎怀的辛苦。
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她的小圆脸便瘦成了瓜子脸。
不仅是孕妇反应,她又开始厌食,而这次,比之前在隍都城时更严重。
无论太医开什么药都没用,不是吃不下,就是吃下了就吐。
嗜睡也越来越严重。
王府里所有的人看着王爷的脸色一日比一日沉。
只是朝堂上的事也不能耽误太久,在半个月后,王爷才终于又去上朝。
温景不仅是身子难受,心里的压力更大。
她害怕,她再这么下去,他又会想要打胎。
所以她就逼迫自己吃。
只是一吃就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