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祁年坐了一天的飞机,这会儿正在楼下吃饭,完全不知道她在楼上做了什么样的心理建设,见她仅穿一件吊带睡裙就走了下来,深眸里蓄着笑问:“要吃东西吗?”
“不吃。”云初无视掉他,找了张椅子坐下,见方才那小女孩儿站在隔壁,问了她几句话,“小妹妹,你是中国人吗?”
女孩儿摇了摇头:“我是华裔,小时候在中国出生,但是在这里长大的。”
“噢。”云初懂了,“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看上去年纪那么小,虽然她也并没有比她大多少。
可终究也是大,算半个小姐姐。
女孩儿说:“我舅舅是这里的管家,我在这边读书,所以我住在这里。”
“你叫什么?”
“希贝儿。”
云初感叹了声:“真好听的名字!等有空我也起个外文名来玩玩,你有什么建议吗?”
她笑着看她。
“起名?”希贝儿愣了愣,怎么说呢,一开始觉得陆先生的这位太太是个不喜欢说话不容易靠近的女人,现在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可刚刚陆先生跟她说话,她都没带搭理,只敷衍地回了两个字。
她性格真有意思,希贝儿想着。
陆祁年看傻子一样地瞥她一眼,吃完饭撂下筷子,擦了擦嘴,无声地起身上了楼。
希贝儿的眼神一直偷偷地注视着陆祁年离去的背影,被云初注意到,绯色的唇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再问了一遍,“你有什么建议吗?”
希贝儿这才回神过来:“暂时想不到。”
云初心直口快地问:“你对陆先生有意思?”
“啊?”希贝儿被她这问题吓得一激灵,忙解释道,“怎么,怎么可能!”
她嘴上不停地否认,但云初早就清楚答案是什么了。
云初不喜欢陆祁年,对于觊觎他的人,虽有一丝丝的不爽,但也不至于上升到讨厌的程度,可能是因为没有归属感吧。
她没兴趣去找希贝儿的茬,转身打算上楼,却被她主动喊住问了一个很神奇的问题。
希贝儿问:“你…你们今晚要睡在一起吗?”
云初疑惑地挑眉,反问过去,“不然呢?”接下来的一句话,或许是出于恶作剧心理,也或许是出于好心帮她掐掉那没有意义的念想,笑了笑说,“我们一直睡在一起。”
希贝儿被惊得张了张口,嘴唇翕动,像是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眼里无光地转身走了。
云初只好上楼。
浴室里的水声格外的刺耳。
云初一进卧室,就拧紧了眉,背着他的时候什么都敢说,真正到了要睡在一起的关键时刻,竟莫名的烦躁。
她居然要跟陆祁年睡在一起!?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他是故意的吧!?
漂洋过海来找她,就为了完成他心里日思夜想却还没实现的新婚之夜!!!
本来她一个人度假好好的,他一过来,现在怕是连觉都不能好好睡了!!
凭什么!?
云初生气得经过浴室门口时,狠狠地踹了一脚。
清欲寡淡的声音夹杂着水声从里面传来,“怎么了?”
“没什么。”
话音一落。
她“啪”的一声关了房间里的灯,爬上床,盖着被子睡觉。
陆祁年一拉开浴室的门走出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卧室里的灯全黑了,仅能透过窗口浅淡的月光瞧见云初宛如一只蝉蛹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躺在床上,只露了个脑袋出来,眼睛紧闭,呼吸清浅得似是已经睡着了。
是否在装睡,一时半会儿很难定论。
陆祁年神色未变地走过去,在另一侧的床边坐了一会儿,有些意外她为什么没问他有没有准备客房,就这么干脆地躺在他的床上。
他并没有那么正人君子,但也不会强人所难,看她这防备的姿态就知道她根本不想跟他发生点儿什么。
陆祁年掀开被子,长腿放进去躺下。
身侧突然多了个人,不可能没感觉,更况云初根本没睡着,但她却像睡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就为了逃避一件事儿。
陆祁年嗤笑了声,丝毫没管她,规矩地平躺下,闭上了眼。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依旧睡不着的云初身体僵硬地翻了个身,借着夜里的光线瞧见男人熟睡的侧脸,无聊盯了两分钟,又翻回去,隔了两分钟觉得不自在又翻了回来,在她第三次翻来覆去的时候......
一条长臂猛然禁锢住了她的腰,本应该熟睡的男人警告了她一句:“别动。”
云初发脾气说:“你这床睡得一点都不舒服!”
半响听不到他说话,隐约感觉他似乎在笑,语气嘲讽道:“你还真是大小姐脾气。”
云初在黑夜中板着个脸,质问道:“怎么了?不可以?这辈子就没睡过这么硬的床,明天我就搬去酒店。”
“……”
真不知道哪个字眼刺激到他的神经,话音刚落,他倏地一个翻身,手臂撑在她两侧,深邃的双眼注视着她,眸底的墨色在对视中变得愈发浓稠。
云初反应迟缓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你......想干什么?”
下一秒,男人捏住她的下颚,然后俯首低头就这么吻了下去。
未经人事的云初惊得瞳眸蓦地睁大,情绪翻涌,葱白的手指抓着他的肩膀想推开,却顿觉绵软无力,于是在半推半就中遂了他的愿。
翌日清晨,淡金色的阳光从落地窗透射进来。
空气中尚存暧昧的余温。
云初从床上醒来的时候,身旁竟连个人影都没有,身上仅随随便便地套了件被揉得皱巴巴的睡裙。
想到昨晚的事儿,她又气又恼,明明在讨论这张床硬不硬的问题,怎么就……突然……那样了呢。
昨天他们还在吵架,关于他来“抓奸”的事儿,她的气还没消!!
现在这算什么!?
云初总算理解了什么叫一炮毁所有,她下床简单地洗了簌,穿好衣服后走去外面往楼下大厅扫了眼,一眼瞥见正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用早餐的诡计多端的男人。
还有站在他身侧跟他说着话的希贝儿。
又是希贝儿!!!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耍着小脾气很委屈地站在楼上喊了他两声:“陆祁年,陆祁年......”
既然他们是夫妻,既然他们昨晚发生了实际的夫妻关系,那她吩咐他做点事儿也没什么不行吧!
待楼下的两人一同抬眸扫过来时,她倏地就抱膝蹲在地上,睁着一双无辜的杏眸,冲着楼下的男人使唤道,“走不动了,你想想办法。”
希贝儿一脸不理解地看着她。
陆祁年神色略带玩味,鲜少见她主动要求他抱她,漫不经心地多看了几眼,但又怕她真的装着装着还真委屈上了似的,起身抬脚走了上去,一把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来,往楼下走。
这一幕。
看得希贝儿瞠目结舌,眼中尽是对云初的不齿,没见过哪个女人能娇作成这样。
云初被稳当当地抱着,周身弥漫着男人清冷又克制的香气,她绕着他的脖子,小声说:“那个女孩喜欢你,你没发现吗?”
陆祁年脚步一顿,眸中并无过多的神色,先是问了一句,“跟我有什么关系?”又轻轻一笑,压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皮笑肉不笑地问,“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云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