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一笑“有个提携的自然好,但是在外面这些年,我明白个道理,有的时候靠山啊,捷径并不是个好东西。风水轮流转,谁知道到底怎么样呢。我现在不求什么,我想过了,与其在油锅里面伸手,还不如老实的混资历,怎么也比那些苦哈哈的没根蒂的官儿好。等着我存寻个闲差,就高枕无忧了。”玉芬一听贾赦的话,他以前可是心怀抱负,发誓要作出一番大事业。叫贾母对他刮目相看呢。怎么现在竟然听着竟然要看透世事了。
“老爷是怎么了你平日可不是这样说呢你以前还和我说过,要把画像挂在凌烟阁上呢。怎么一夜之间变得颓唐起来。可是遇见了什么为难的事情”玉芬紧张的打量着贾赦,太子刚登基,应该还没腾出手来调换各地的封疆大吏啊。莫非是有什么风声吗
是了,贾赦和林如海是真正的妹夫和大舅哥的关系,皇帝必然不会把他们两个放在一处。听着贾敏的语气,新皇虽然对林如海很客气,可是新皇对林如海的态度叫人玩味。贾赦已经是打上了林如海一党的标签了,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看,你紧张的样子。我就说呢,这个官儿做的又什么趣儿,我折子痛陈地方上绿营的弊病,那些军户,战斗力越来越差了,征兵制度要改一改了。要这么下去,卫所的战斗力就会消耗殆尽。可是绿营却不稳定。真的有什么事情,可就是结果皇上只淡淡的批了三个字。我算是一腔热血都白费了。”贾赦郁闷的叹口气,坐下来和玉芬说心事。
原来是这个,这几年贾赦的官做的渐入佳境,很有心思要做一番大事业,林如海经常和贾赦讨论地方上军政事务,提出来那些民政要改善的,那些军政要改善的。两个人颇有惺惺相惜,,志同道合的意思。林如海那边提出来要改革盐政,贾赦则是提出来把绿营和卫所合并起来。
但是他们的条陈还没拟定,皇帝驾崩,新皇继位。可惜新皇对林如海和贾赦的意见并不感兴趣呢。
“你别着急了,大概是国丧还没过,皇上哪有心思理会这些事情,你曾经说过,这个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你急什么。对了,家里的丫头不少年纪大了,我想把到年纪的放出去,从家里带来的,就叫她们回家里去,交给她们的父母安排嫁人,难为她们跟着咱们跑了这老远,多给些嫁妆银子就是了。至于那些到这边才跟着咱们的,就免了她们的身价,叫家人领回去,没有家的,就安排着嫁人就是了。这里面可有你中意的,我不是那种嫉妒的人,你身边的确是没人服侍。你看好谁就留下就是了。”玉芬从花瓶底下拿出一张名单,上面是年满十六岁丫头的名单。
贾赦看也不看“家里的事情一切你安排,我是不管的,我时常要在军营里面,身边不缺服侍的人。而且哪有带兵的身边跟着一群丫头的。你也不用做贤惠给人看,我不说你,谁还敢嚼舌根我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个啊”
贾赦看着玉芬的肚子“我刚才考察了琏儿的书,先生说琏儿聪明是有的,可惜心思不在读书上。我看他的确不是读书的料子,将来也不指望着琏儿能考名了。可是男孩子总要读书的,咱们这样的人家本来不是科举出身,不行还可以叫琏儿子承父业呢。我说了,叫琏儿半天读书,半天习武。我特别叫了吴先生来教给琏儿兵书兵法。”
贾琏的确不是个读书的料,自从贾琏开蒙上学以来,几位先生都说“小公子聪慧是有的,只是性格太活泼了,老爷太太不用着急,等着小公子慢慢长大些,心性就能定下来。”其实言外之意就是贾琏实在不算那种能静心读书的孩子。
玉芬只能严格管束,自然玉芬不会整天板着脸,拿着戒尺在后边,动辄打骂。她每天除了整理家务,剩下的时间全用在督促贾琏学习上。饶是玉芬这样盯着,贾琏总算是能安稳的上学听课了。每天贾琏的功课都是玉芬盯着。可惜,贾琏尽管能按着先生的要求完成作业,他的学习也只限于完成先生布置作业了。按着贾琏奶娘赵嬷嬷的话“琏哥儿就不是读书的材料。若是指望着琏哥儿考状元,还不如太太亲自来呢。”
只带贾琏没什么考状元的天分,玉芬却不能放任自流,她不能眼看着贾琏荒废,将来一事无成可怎么办。而且她是后娘,若是撒手不管,肯定又冒出来些后娘不肯尽心管教的话来。
听着贾赦的话,玉芬苦笑了下“琏儿可是高兴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惦记着玩,你可好,他还不撒开了玩呢。只盼着琏儿能青出于蓝胜于蓝吧。既然你打定主意叫他子承父业,与其整天纸上谈兵,还不如带着他到兵营里面历练历练。叫他知道什么都不容易。不好好读书,什么也干不成”
“你可真是就是琏儿的亲娘在,未必做的有你好。你的身子也沉了,别整天操心,好好地歇一歇。我这些天忙,没时间照顾家里。你多担待吧。这个孩子可还老实”贾赦想伸手摸摸玉芬的肚子,贾琏出生他没赶上,等着贾赦回家的时候,就看见襁褓中的孩子,至于这个孩子是怎么孕育出生的,他一无所知。
因此贾赦很想摸摸玉芬的肚子,太神奇了,一个孩子就在里面。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滋味。
看着贾赦想摸又不敢的样子,玉芬伸手拉着贾赦的手放在肚子上“最难受的时候过去了,现在只是容易累,也没什么特别的。”贾赦屏气凝神,感觉这手下轻微的搏动,半天惊喜的说“这个孩子好像动了一下”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玉芬已经快要足月了。这天玉芬正看着丫头们收拾东西,预备新生儿要用的一切。边上余庆家的拿起来个很精致的小斗篷“天气冷了,这个东西正好用得上。还是太太的手巧,好精致的花样。”文媛则是不满的嘟囔着“按理说老太太做祖母的,怎么也该给孙子预备些衣裳的。谁知连个问候的话都没有。更别说预备东西了。当初二太太那边可是预备了好些东西呢”
余庆家的看一眼玉芬的脸色,压低声音喝到“胡说什么,老太太远在京城呢,就是预备了东西,现在赶着叫人送来也赶不上啊”玉芬倒是不在意,对着文媛说“做事情要看具体的情形,二太太就在老太太眼皮底下呢,咱们远在千里之外,已经交老太太操心了,还有脸要东西呢。这个话今后谁再说,我可饶不了她”玉芬瞪一眼文媛,叫她出去了“你到厨房看看,汤好了没有”
文媛答应一声,委委屈屈的我出去了,余庆家的小心翼翼的看着玉芬脸色“太太别多心。文媛这个丫头是个直肠子。她是为太太抱不平呢。”
“我知道文媛没坏心。只是我们做晚辈的,和长辈那里说理去,而且老爷没有丁忧期满就出来了,已经是被人抓住了短处。我还要争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叫人看着,我和老爷成什么人了实话说,我有的时候想起来的确是心气难平,可是再一想,老太太在京城,我们不能膝前尽孝,怎么还能抱怨偏心呢。其实,出来自由些,不是占了大便宜吗你想咱们在京城的情景,比起来现在如何”玉芬坐的时间久了,抓过来个垫子,喜儿忙着把垫子靠在玉芬身后。
“这么说起来也是只是老太太未免是太只在信里问了一声,就再无只言片语的。虽然说在外面,可是林姑老爷那边,姑太太生大哥儿,可是专门派了几条船呢,什么都预备整齐了。儿子和女婿女儿在一起的,咱们在乎的不是东西,是长辈的态度。这不是打了老爷和太太的脸吗”余庆家的忍不住抱怨起来贾母的区别对待了。
“老太太对林姑父家世心存歉疚吧。我最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不能安静下来别是有什么事情吧。”玉芬拧着眉头,只觉得心里没来由的一紧。
“大概是快要生了,因此心情烦躁”余庆家的扶着玉芬站起来,在屋子里面溜达着。
秋天的时候,玉芬生了个男孩,贾赦接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芜湖练兵呢。听了家人的禀报,欢喜的眉开眼笑的,可惜奈何军务在身不能立刻赶回去。他只能写了一封长长的信,连带着一对白玉鸳鸯环叫人送回去。
玉芬靠着床头,郁闷的把手上的信放在一边“真是高兴糊涂了,最要紧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提。”玉芬本意是叫贾赦给儿子起个名字,谁知贾赦别说大名了,就连个乳名也没给儿子起,只在信里啰嗦嘱咐玉芬要保养身体,把孩子交给奶娘不要太操心云云。
贾敏抱着胖嘟嘟的小包子,笑着说“这说明大哥心里有你,你还在这里装腔作势呢。我看这个孩子是白露出生的,杜甫诗云戌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我来的时候正看见一队大雁在天上飞过,不如就叫雁声好了。等着他父亲回来,再取大名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