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心里慌了,但是玉芬的气场压得她根本不敢张嘴。鸨母立刻叫人来“赶紧把嫣红送回去,你们好生看着她。若是有一点闪失,我要你们的命”鸨母转脸对着玉芬献媚道“太太放心,我一定把嫣红那个小蹄子完完整整的送到太太府上去。那个小蹄子有些骄傲,我回去开导开导她就好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既然她生性如此,你们就是打她也没用了。我横竖闲着无事,不过当养个小狗做消遣了。”玉芬摆弄着手上的戒指,连眼也不抬。鸨母立刻识趣的出去了。玉芬站起来,看看天色,对着身边的人说“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贾赦在家正拿着本书看呢,今天玉芬出去赴宴了,贾赦难得轻松,耳边总算是没人催着他去和嫣红喝酒了。“哼,哪里是我到行院,分明是她借着我去了。我成了什么了”贾赦忽然心里一动,察觉出来这些天自己成了玉芬的傀儡了。
开始的时候,是自己闲着无聊,对嫣红那样年轻单纯的女孩子有些心思。其实贾赦一开始也没什么想法,只觉得这个小姑娘长相标致,言谈举止和别人不同。不像是那些女人把奉承摆在脸上,对他只是敷衍罢了。这一点就把贾赦的眼光抓住了。和嫣红在一起,给他无聊的生活带来不少的光彩。但是要说贾赦对嫣红什么死心塌地,什么爱得死去活来,那根本是没有的事
不过嫣红到底是个美丽的女人,贾赦也不会装柳下惠,坐怀不乱。但是嫣红总是抗拒亲近,贾赦自认他不是那种皮肤淫滥之人。一切只随缘罢了。谁知玉芬却是把嫣红当成捕猎的目标,好像她比贾赦还想做嫣红的入幕之宾呢
她当我是什么什么啊配种的牲口吗贾赦在心里嘀咕一声,决定和玉芬好好谈谈。“老爷,账房的有话要回”外面小厮的声音打断了贾赦的思绪。
账房无奈的摊摊手,等着贾赦发话。贾赦则是被烫着屁股一样,一下子蹦起来“什么,要一万银子,一万银子拿着能照样打出来个一模一样的人了。她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一张嘴要一万银子不给”
听着账房说行院的人来了,说是拿嫣红的身价银子,今天晚上就把嫣红送过来。贾赦的脑子正在消化着这个消息,听着账房说嫣红的身价银子竟然要一万,顿时蹦起来了。那个嫣红在贾赦心里不值这个钱。
“可是,可是是太太吩咐下来的。小的想着数目太大了。大概是太太不知道外面的行情。今天太太到杨总兵府上赴宴去了,说是见着了嫣红姑娘。太太很是喜欢,要立刻给她赎身。叫鸨母来家里拿钱。太太是好意,见着老爷喜欢她。不如这样,小的和鸨母讲讲价,老爷看多少合适呢”账房偷眼看着贾赦,心里七上八下的。
贾赦粗粗的喘息一声“真是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这些事情。你叫那个鸨母给我滚回去,人也不要了”贾赦一摆手,叫管家去传话。
账房和管家忙着说“这是太太发话了,老爷总要给太太几分面子。鸨母敢这么漫天要价,肯定是看准了太太不知道她们行院的事情。姐儿若是要赎身,鸨母们必然会狠狠地敲一笔。她们敲多少,都取决于要恩客对姐儿的情义。若是那些爱得很的,就会漫天要价。若是那些她们惹不起的,或者客人对着姐儿可有可无的,她们也不敢很要钱老爷叫我们去还价,我们斗胆问一声,老爷对着嫣红姑娘是什么章程呢”
“一个玩意罢了,我本不想要。既然是夫人发话了,就当着给夫人买个玩意来。你们去说五百两银子,多一分没有”贾赦一摆手,叫管家和长房出去了。
那个鸨母自然是不会同意的,听了长房和管家的话,顿时脸色大变“府上名声显赫,怎么耍起来我们这样的人家了。你们太太分明已经是答应了嫣红的身价,怎么到了这边又变卦了没有一万银子,我岂不要到街上要饭了。那么个活宝贝,可不是喝西北风就能长起来的,她一年身上穿戴,身边服侍的人,三茶六饭的,更有师傅们教曲子,教乐器,还要念书识字。哪一样不是钱啊五百两还不够的一年的嚼吃呢”
管家似笑非笑的哼一声“你这些鬼话只去骗那些乡巴佬,实话和你说吧,要买人的是太太,我们老爷可是没放在心上。你仔细想想,我们太太要个你们院里的姑娘做什么这五百两还是老爷不忍心伤了太太的面子才说的”
听了管家的话,鸨母怏怏的说“这个嫣红小蹄子,竟敢耍我害得我在人前丢人”说着鸨母狠狠地走了。
玉芬回到家,贾赦正板着脸等着她呢。见着玉芬回来,贾赦一拍桌子,瞪着眼说;“你被人骗了真当着是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什么天仙一般的人物,就值一万银子我把他们打发走了,你今后再也不准提什么嫣红,桃红的,我再也不去那个地方了”
“一万银子,什么事情”玉芬一脸无辜的看着贾赦“我想起来了,只是没想到那个丫头竟然值一万银子。可是她浑身上下都是拿着金子打出来的不过我今天见着她了,倒是长得不错,可惜脾气不怎么好。莫非你是见惯了听话温柔的,要换个口味不成”
贾赦被玉芬说的心里一堵,不耐烦地哼着“你们整天在家哪里知道外面的事情,你不要再提那件事了”
玉芬一摊手“刚才老爷倒是一脸怒气的样子,其实咱们到了这把年纪了,男女之情早就没了。老爷在家闲着无事,家里的丫头你也没个中意的,弄来个解闷的也好啊。你也不用和我吹胡子瞪眼的,我们各自安心过几天舒心日子可好”玉芬换了衣裳坐下来“你这会为了一万银子直着嗓子和我嚷嚷,其实你在嫣红身上花了也不少了。何必做出这个样子给我看呢”
贾赦忽然抓着玉芬的手,紧盯着她“你刚才说什么各自过自己的日子你要想做什么”
“雁声来信说了,想接我到南边住几天,玉儿又有了身孕了,他们一摊子事情,还有兕子要照顾。我过去正好帮着他们看孩子,顺带管管家务事。”玉芬看一眼贾赦“你跟我到南边去做什么雁声忙着政务,你还要去指手画脚的添乱吗”
“不行,那么多的下人都是吃闲饭的吗当年我们在外地的时候,不比他还忙我带兵在外面,生死不知,你带着孩子,不仅要管理家务,还要帮着筹集军粮和衣裳等东西。那个时候谁帮我们了。不历练下,怎么能成才呢”贾赦顿时不干了,要给雁声写信。
“你教训儿子干什么我是在京城厌烦了,想要出去散散心你在家好生待着”玉芬根本不理会贾赦。凭什么她要忍受贾赦在外面逍遥自在,她也要过自己的日子不被人摆布。
贾赦郁闷的几乎要抓狂了,这个事情他没办法和任何人倾诉,那些师爷幕僚们,和他们商量些政务上的事情倒是很好的。但是和他们商量玉芬非要闹着去儿子家里,把自己扔在京城的话。那些师爷们肯定会说“东翁不必担心,有道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太太总是牵挂儿子的。就是儿子长到了白发苍苍,在母亲眼里也是孩子呢。”
没准那些人还会劝自己,叫玉芬出去散散心。顺便看看雁声那边的情况。贾赦的孝期总要过去的,已经离开官场三年了,总要谋划了如何复出。请夫人到那边看看情形,没准还能给贾赦的复出铺路呢。
那么就和家里人说,和谁说呢雁声不在身边,而且也不能和儿子说啊。贾环是个孩子呢,贾赦也拉不下脸和贾环说这个。贾政自己还是个糊涂虫呢。贾赦无奈的叹息一声。只能自己憋在心里,慢慢的琢磨吧。
玉芬带着几个人在园子里散布,一个婆子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和玉芬说起来嫣红的遭遇“那个小蹄子再也不敢猖狂了。那天鸨母在咱们府上碰了一鼻子灰,回到行院就把怒气都发泄在她身上了。本来嫣红吊住了咱们老爷,鸨母想着能借此发大财。谁知老爷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还只肯出五百两的身价银子。鸨母说嫣红顶撞了客人,把她打一顿,关在空房子里了。这还不算完呢,老爷只肯出五百两银子赎身的话传出去了,那些被嫣红抢了生意的行院其能放过机会。不仅是嫣红,就是张姨妈的行院,都成了笑柄了”
“我当时也没说多少银子,只叫她来咱们府上拿银子。嫣红再好,也不值一万银子。这些人真是太贪心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也是他们活该嫣红倒是可惜了,她有心计手段,在那种地方也是个风月班头。谁知竟然白挨了一顿打”嫣红虽然有心计,但是也挺可怜的。
“嫣红如今不能做书寓的清倌人了,她败坏了身价,只能次一等,等着被人出钱梳拢了去接客了。听说那个嫣红气不过,竟然病了。鸨母还是舍不得把这么个摇钱树给败坏了,请医生给她治病呢。她已经是咸鱼翻不了身了。太太只管放心吧”婆子说起来嫣红的现状,有些感慨的叹口气。
“我可不是大肚子弥勒佛,她若是安分守己,我没准还能容下她算了不提她了”玉芬拿着一枝花,掐了花蕊丢在水里喂鱼。
“太太,老爷请太太过去呢”一个小丫头忙着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