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芬冷笑一声“你花的太多了,要不要我告诉儿子,你在外面扔了多少冤枉钱呢”玉芬伸出手“拿出来,你放着那些钱总是祸害”贾赦摸摸鼻子不说话了,他想起来自己当初着魔一样,在嫣红那边简直是一掷千金,一千两银子出去眼睛都不眨的。现在他想起来不由得懊悔的跺脚咬牙“真是,我当初肯定是撞邪了。那天应该去庙里烧烧香,或者到清虚观,叫张道士给我做做法事。”
“别装了,四丫头的婚事我和你商量呢。这门亲事别看是太后和我提的,但是真正的媒人是栎阳长公主。她这个人不好打交道,更是个精于算计的人。至于景逸那边是怎么想的,咱们一无所知。他们家若是只因为景炎救了四丫头,可是孤男寡女,与名声有碍,才生出来这个万全之策,叫两家都不失面子,那他们可真是个仁义之家了。但是若他们真的这么想,就该亲自和咱们说。到底四丫头是高攀了,他们大可和咱们明说,咱们还要承情呢。”玉芬皱皱眉,觉得这门亲事有些古怪。
贾赦点点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只高兴四丫头的终身有着落了,竟然没细想。他们家那就是看上咱们家的势力了。但是咱们家不比以前了,我和雁声都不是那种张扬的人。更别说四丫头只是堂侄女,她那个亲哥哥又是戴罪之身。你说他们别是有什么谋算吧”
“我也是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过栎阳长公主只是算计了些,她没什么野心。而且景逸一家子都是淡淡的,在宗室里面人缘一般。对了,我听说景炎是庶出的儿子,或者他们不想给庶出的儿子娶个太显赫的媳妇。正好遇上了四丫头了”玉芬说出自己的推测。
“那个不用咱们东想西想的,我叫人打听下。不过他们心思不明白,四丫头的嫁妆和婚事,更要拿捏分寸了。你先按着咱们家的规矩置办嫁妆,不过人家怎么也是宗室子弟,又是太后亲口提亲,长公主做媒的,你加上一倍嫁妆。至于还要加上什么,都折算成银子,给示她做私房钱”贾赦眼珠子转转,已经有了对策了。
玉芬听贾赦如此说,也就不管了“既然老爷有章法,那就这么办。”她忽然想起什么“尤氏怎么样了”
贾赦一拍脑袋“是了,我竟然忘了她了。她被人从李崇德的府上找出来了,浑身上下不成样子,大概是被打了一顿。如今她在大理寺的监狱里面呢。我是不管了,这样的祸害真是千刀万剐了也不解恨。我明天召集了族人,把尤氏清除出去。今后咱们家没有这个人。就是贾珍回来,我和他说”
尤氏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玉芬冷笑一声“她娘家早就没人了,她就在里面安生的待着吧”
正说着,有小厮来通报,有客人来了。贾赦忙着出去见客人,玉芬则是到后边看惜春了。惜春正坐在窗下的大画案前边整理东西呢。见着玉芬进来了,忙着说“太太来了快请坐。”说着她搬了椅子,又要亲自倒茶来。
玉芬扫一眼,画案上堆着好些的未完成的画稿,玉芬问道“太后喜欢精细花鸟,你这些画具颜色可够用啊,你缺什么,开个单子出来,我叫人给你预备齐了。”说着玉芬翻了下这些画稿,都是些山水小品之类的东西。玉芬知道太后的喜好,必然是不中意的。
惜春则是犹豫了下“我看太后那边不少的山水画,想着太后应该喜欢这个。既然太太说太后喜欢花鸟,我另外画就是了。”玉芬摇摇头,对着惜春说“你的亲事定下来了,我也算是完了一桩心事。老太太素来疼你们女孩子,咱们家这一辈的女孩子里面,你们元春大姐姐不说了,也算是轰轰烈烈了,你二姐姐是个最不喜欢约束的,她和田成陌也算是得其所哉。你三姐姐不说了,也算是有个归宿了。你年纪最小,却遇上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总是有了着落了,老太太在天有灵也该欣慰的。但是嫁人可不是人生终点,你的日子才开始呢。”
玉芬拉着惜春坐下来,对着胭脂说“你们出去吧,我有话和姑娘说。”
服侍的丫头们都垂着手退出去了,玉芬看看屋子里没人,才慢慢的说“我冷眼看着,你身边的丫头还算是有章法。你屋子里面也该像样子。今后到了那边,管家办事,我也能放心了。但是,我还是不放心。他们宗室规矩本来很大,景炎又是个庶出的孩子。大家子人多口杂,我知道你的性子,虽然看起来不言不语的,但是也是个执拗的性子。认准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若是那个景炎也是执拗的人,你们小夫妻难免有口舌之争。或者遇上了不如意的事情,你在婆家要如何立足,你想过吗”
惜春没想到玉芬说的如此直白,脸上微微一红,低声的说“我以礼相待,他们还能赶着欺负上来不成。再者说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真是个孩子话你想想,你当初躲得起吗人多半是势力的,况且那样都的人家。你家庭之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他们见着你新媳妇脸皮薄,耳根子软,难免在心里看轻了你,得寸进尺,越发上来了。我叫你好好地讨太后的喜欢,就是为你今后打算呢”玉芬拉着惜春的手,惜春还是有些懵懂。
“你真是个傻孩子,我只说咱们家这些媳妇们。你风姐姐当初如何管着家里上下几百号人,好不威风。可是后来怎么样了还不是为了琏儿屋里人的事情闹的夫妻有了隔阂,她最后连京城待不住了。我不知道哪个景炎为人如何,因此不得不为你筹算下。若是你们夫妻感情和谐,他是个有当担的男子,能护着你。你们夫唱妇随,也是好了。若是你们夫妻性子南辕北辙,或者发生了什么变故。景炎不能护着你,或者你们一家全荣辱全在你身上。你要撑起来这个小家,你可有这个能力吗”玉芬娓娓道来,惜春则是陷入沉思。、
以前惜春没想过这些,她只是烦恼着如何摆脱尤氏和贾珍。姐姐们的婚姻叫惜春生出一种微妙的恐惧。她希望自己和迎春一样有个疼爱自己,一表人才的丈夫,夫妻两个和和和美美。但是元春和探春的遭遇,叫惜春内心感到对未知未来的恐惧。元春看起来显赫无比,给全家带来了无上的荣耀。但是尽管贵为贵妃,元春还是像一片树叶那样凋零了。无声无息,讳莫如深。
探春则是险些沦为侍妾,若不是玉芬和贾赦出手,只怕一辈子就毁了。要是自己也步两个姐姐的后尘。惜春对婚姻越发抗拒了。
今天听着玉芬的话,惜春的心事被重新勾起来。她深深地打个寒颤“然景炎救了自己,但是他们只是简短的说了几句话。而且那个时候,惜春只剩下惊慌失措了,加上天色很暗,她连着景炎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
若是真的和太太说的那样,自己不被丈夫喜欢,不被婆家待见,可真是惜春脸色渐渐没了光彩。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玉芬心里暗自埋怨贾母真是只顾着有个孙女们解闷,却不为她们未来着想。“俗话说得好,靠山山倒,靠水水流。我和你大伯父也不能一辈子护着你们这些孩子啊。我叫你好好奉承太后,一来是太后对你也是有恩的。你理应侍奉太后。二来也是给你个保护伞。至于今后,一切只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惜春低着头,仔细品味着玉芬的话,半天,她抬起头红着眼圈“我长这么大,太太是唯一为我长远筹划的人。我咬死不知道好歹,把太太的话当成耳边风,我成了什么了太太放心,我一定加倍努力,侍奉太后。”
“是个明白孩子,你以前闹着出家也好,只是还没明白,命运应该掌握自己的手里。你随波逐流,佛祖也保佑不了你。至于怎么侍奉太后,你自己琢磨去。”玉芬站起来拍拍惜春的肩膀,转身走了。
玉芬叫了管家来吩咐给惜春预备嫁妆,还有到景逸府上的礼物。等着管事出去,喜儿看着身边没人,端来一碗茶“太太说了半天话,喝一口润润吧。只是四姑娘不是咱们这边的人,说多了难免讨人嫌。再者,那已经是一门极好的亲事了,和三姑娘比起来可是强得多呢。就是二姑娘也没这个听着光鲜啊。何必还要说那样的话呢。若是有人多心,岂不是说太太心里不平,故意挑拨吗”
“要是以前老太太还在,我自然是不会管的。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四丫头只能靠咱们了,她在婆家顺风顺水,家里也能安心,更多了一门走动的亲戚。若是她不如意呢,我该说的也说了,只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还有就是,四丫头着实可怜,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好了。做做善事,也算是给下辈子积德了。”其实玉芬并没说完全,她摸不透景逸家的情形,又不能和惜春说明,只能提示到此了。
事情果然有蹊跷,没几天贾赦就把景逸家里的事情打听的明明白白了。
那个景炎不仅是庶出,而且还是景逸最宠爱的妾室所生,从小更是聪明伶俐,文武双全。奈何景逸对景炎母亲的宠爱却惹来了正室太太的嫉恨。最叫人没想到的是,景炎居然有个儿子景逸的大哥,就是正室所生的儿子资质一般,而且脑子有点愚钝。一个能干伶俐的儿子,一个智商在及格线上下徘徊的儿子,换成是谁想把家业给聪明的那个。
可惜景炎是庶出,已经被嫡母嫉恨了。嫡母元氏知道了丈夫的想法,决定要除掉景炎,给自己儿子扫清障碍。于是她想出来一条计策,指使自己身边的婢女去勾引景炎。谁知景炎虽然年少,可是一直坚守礼仪,对元氏身边的丫头们都尊重的很,不敢有任何造次。
元氏不甘心,竟然趁着景逸生日的时候,故意灌醉了景炎,景炎到底是年轻,被元氏给算计了……
当着贺寿亲友们的面,大家都知道了景炎了嫡母的婢女。景逸气的狠狠把儿子打一顿,元氏则是出来做好人。还把那个丫头给了景炎。
没想到春风一度,那个丫头竟然怀孕了,后来生产的时候难产死了,只留下个儿子
“我说呢,怎么天上掉馅饼,还砸在咱们头上了我说呢,怎么咱们在京城这些年,竟然没听见景逸给这个儿子说亲。难怪,谁肯把自己家的女儿给这样名声的庶出儿子。一嫁过去就做了便宜娘。想来,景逸和元氏都不待见这个儿子。做媳妇的不是更难了。”玉芬冷笑一声,对着贾赦抱怨起来“好个长公主,竟然算计起来咱们了。”
“你生气归生气,可不要挂在脸上。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你给四丫头先通通风,叫她有个准备。”贾赦提醒玉芬。
“我已经提点过了,只是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有这档子事。四丫头真是可怜,好容易有了人家,却是这样的。她那个婆婆岂能对她好,不变着法的折腾她就是好的了。只盼着景炎是个能为的,不要护不住媳妇,还把一切都赖在她身上。”玉芬叹口气,对着贾赦摊摊手“你看,真是福祸相依,前途难辨啊”
“老爷太太,镇国将军府上来人了。”贾赦和玉芬下意识的挺直腰板,人家上门来了。“我怎么觉得元氏肯定是内心藏奸,预备着给咱们难堪呢。这会可要小心了”玉芬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