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一闪,盖提亚和藤丸立香立刻分开,各自为营,但看样子刚才的打斗有留下一些小伤。
伊斯坎达尔收起佩剑,正色道“余看不下去了,在敌人的老家面前内斗不是什么好习惯哪,小子,你会治疗的魔术吗,在这里休整一下一刻钟之后我们再进去。”
藤丸立香给自己补了个治愈魔术,甩了甩手腕说“不用等了,现在就进去。”
恩奇都很自然的接替了第一的位置,他的气息感知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中能发挥出百分百的效力。
接下来是藤丸立香和盖提亚,青年不放心刚刚搞了事的魔术式,直接用了一划令咒把他给禁言了,又用了一划让他跟紧自己。
其次是rider的神威车轮,断后的则是berserker。
听说berserker契约的由来后,伊斯坎达尔更加遗憾了,拥有这样的智谋和胆略,若是纳入麾下,那该是多么强大的助力啊。
藤丸立香对他这种招揽很是怀念,一想到过去发生的各种事情,原本紧张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松弛了不少。
恩奇都做了个停的手势,青年的视线掠过他的肩膀,落在了正坐在人体堆中的caster身上,似乎一行人的到来并没有对其造成什么影响。
吉尔德雷收拢书本,从人体椅子上站起来,很有风度的冲他们行了个礼,若不是这里的环境昏暗无比,陈设令人毛骨悚然,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教养良好的绅士。
他五指在空中灵活的舞动,像是长出无数触角的海洋生物,“欢迎光临,在下不才吉尔德雷,亵渎神明之人,嘲弄神明之人,永远、永远诅咒命运之人”
“我只想问一件事。”藤丸立香说,“为什么要带走外面的老夫妇,你是在报复还是凑巧”
吉尔德雷宛如深海生物般硕大的眼睛转了转,从自己冗长的记忆中翻出了那零星的记忆,“哦,哦哦,原来是那两位。”
然后他滔滔不绝的讲述了这对老夫妻的由来。他们是怎样发现并追踪诱拐孩童的搭档,又是怎样被发现怎样被带到这里,又是怎样的被折磨一番,求生和求死都成了奢望。
caster挥舞着手臂,“啊、啊,那种甘美的绝望,正是这场宴会的绝佳调味品神哟,这便是您抛弃的羔羊的下场,全部都由我吉尔德雷来戕害,来践踏,来嘲笑肆意妄为的神明根本不配为神”
获得自己想要的讯息之后,身披迷路之雾的狂战士猝然显现身形,已经被玷污的阿隆戴特将地面划出深深的痕迹。
“当然,我早就预料到了,为此还准备下了招待各位的飨宴,还请务必赏脸”caster像是指挥家那样,高高的抬起手接着重重挥下,一旁的尸堆中有什么爬了出来。
“是要考验我的性能吗”魔力涌出覆盖在恩奇都的右手上,将手臂直接化作了光之刃,“很遗憾,我没有办法在这里停止我的机能,所以就只能请你们停下了。”
金绿色的雷霆在海魔群中乱闪,每当停歇之际,地上总会多出一堆海魔的触须。
由于神威车轮上还有韦伯和藤丸立香,rider的驾驶变得小心了些,战车在海魔群中奔驰而过,碾压出一条肮脏的肉类铺出的道路。
“啧,这样下去可以不行啊。”伊斯坎达尔道,“余这边没什么关系,但是小子,你那边有两个从者,得计算好消耗的问题哦。”
“嗯。”藤丸立香应了声,他的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正在海魔堆中搜索caster的aster,这两个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在海魔狂欢不已的档口,一丝细微的呻吟声被青年捕捉到。
这里还有活着的人,他浑身一颤,连忙低声联系到“berserker,麻烦露出个破绽把caster引出去这里还有活着的小孩,恩奇都立刻搜索气息伊斯坎达尔,车带过去,快”
指令各有轻重缓急,一条接着一条,有条不紊的发布着,青年看起来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做法。
caster面对锋利的神造兵器就已经有些吃力了,再加上还有berserker的施压,这次得到了一丝空隙,立刻逃向了外面。
那就像是奇迹一般。他们在尸山血海中找到了几个还有丝丝气息的孩子,看样子是因为他们来得太快,caster主仆没来得及取走他们的性命。
因为被发现诱拐的暴躁,caster主仆把时间都放在了虐杀麦肯锡夫妇身上,这些孩子才由此获得了一线生机。
藤丸立香把孩子们小心翼翼的抱上神威车轮,然后嘱咐恩奇都去接替berserker,他的魔术回路并不优秀,所以契约的从者没办法离开太远的距离,不想跟丢就只能依靠神造兵器了。
伊斯坎达尔驾车出去,而他连续不断的向孩子们释放治愈魔术,一遍又一遍,豆大的汗水顺着额角垂落,又被风带走,不留下一点点痕迹。
“不行,我的魔术还是太勉强了,想要治疗这样伤势最好还是送去医院。”即使藤丸立香心有不甘,但他魔术的极限的确就在那里,天生的回路只不过初代魔术师的水准,在众多拥有家系的魔术师面前不值一提。
韦伯体会到的才能上的窘迫,他也有无比深刻的体会,时至今日,仍然如此。
冬木的地界始终还是管理人更熟悉,藤丸立香联系上了远坂时臣,对方很快就来接手这些孩子的安放事宜。
远坂时臣插手的理由只是因为不允许有人扰乱冬木的秩序,藤丸立香觉得无所谓,眼下能够让孩子们转危为安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韦伯醒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二人的交接。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rider的战车上,青年发现他的变化,于是朝对方说了声拜托了,接着转向朝他这边走过来。
藤丸立香关切道“醒了吗,刚才很抱歉。”
被他的声音提醒,那恐怖的回忆瞬时回笼,胃里不断的翻腾着,他不得不捂住自己的嘴,闷闷的声音从指缝间逃逸出来,“我没事,caster呢其他人呢”
caster顺着水道一路逃到了北方的海上,因为berserker缺乏水上战斗的器具,所以暂时拿潜入海中的caster没办法,只能由恩奇都先监视其。
除此之外,藤丸立香还告知了他麦肯锡夫妇的死因,青年认为韦伯有必要了解这些。
谁知韦伯听完之后,脸色刷得一下变得极度苍白,他用手抱住自己的头,缩在战车的一隅,一副不愿意面对的样子。
如果不是他因为自卑感选择闭门不出,玛莎就不会担心,也不会准备什么大餐,更不用和古兰一起去超市。
每每想想他们遭遇的绝望,就像把自己的心肺放在了刀尖上,晃来晃去,不会一击毙命,划开的伤口只会越来越多,要他在饱尝煎熬之后才得以解脱。
韦伯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遏制着心中翻涌的东西。他不仅骗取了二老对孙子的情感,而且还成为他们去世的诱因。两条性命压在他身上,似有一双手扼住了他的脖颈,要他随时随地都会想起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导致了怎样的后果。
藤丸立香揪住他领子的动作非常狠,直接把人提起来掼在rider的马车上,并质问道“你想说是自己的错,让他们丢掉了性命,全部都是自己的错,对吗”
“因为”韦伯卡壳了下,被戳中了点变得更加自暴自弃,大声和他争执起来,“对要不是我当时回答了玛莎,她就不会去买东西也不会和古兰一起变成那个样子难道不是我的错吗”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韦伯维尔维特幼稚天真也要有个限度,小心让人笑掉大牙啊”藤丸立香的声音比他还要大,愤怒溢于言表,“你的自怨自艾对他们来说只会是羞辱他们是保护了别人的英雄,不是因为是谁而平白送死,是为了要拯救谁才踏上了牺牲的道路他们是值得尊敬的英雄,不是你用来发泄自我不满的道具”
韦伯被他吼得愣住了,他就这样被青年揪着领子,那愤怒的声音像是把烧红的烙铁缓缓吞入腹中,吐出的全是血。
藤丸立香喃喃出声,“不要这样,请不要这样就算是最后一眼,也要挺起胸膛,堂堂正正的直视着和他们告别啊,韦伯。”
韦伯见过的藤丸立香或冷静或温暖,而不是现在这样,仿佛忍受着日夜的煎熬,反复咀嚼自己的痛苦,最后结出这样令人震撼的字句。
他曾经送别过某人吗,韦伯情不自禁的想到,某个对他来说非常非常重要,最后却不得不告别的某个人。
他也像自己现在这样吗,撕心裂肺到快要无法行动了,还是要昂着头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藤丸立香不可以哭,不能哭,因为眼泪是对那个人高尚的觉悟的侮辱,睁大眼睛挺起胸膛,直视到最后,这才是至高无上的敬意。
正因为生命是宝贵的,所以才无法饶恕自己的弱小,并要把这份感情始终秉持在心头,不可以忘却逝去的生命,不可以胆怯生命的未来。
不管这份命运有多么沉重,多么的辛苦,接下来也要笑对生活啊。就算喉咙无法喊叫,眼睛不能哭泣,接下来也要心怀希望啊。
这样真的很残忍,可在残忍中诞生的坚强依然是柔软的,把所有一起背负起来的觉悟同样可以使人敬仰。
韦伯用手握住藤丸立香的手腕,刚一开口就哽咽难言,泪水径直从眼眶里落了出来。
青年揽住他的后脑勺,把他的头摁向自己已经显得宽阔的肩膀上,轻轻的安慰道“魔术的道路很辛苦,和人分别很难过,我明白,所以我会在这里陪着你哭完。但我衷心希望你以后不会再遇见会这样哭泣的时候,最好永远都不。”
充满了酸楚的哭声很是压抑,韦伯有自己强烈的自尊,但面对藤丸立香他竟然觉得自己可以把那些积攒的情绪释放出来。
一分钟不算多也不算少,他从青年的肩上抬起头,手背用力地揩去剩余的眼泪,搓得半张脸通红,“这是你第二次把我好好教训了一通,可我非常感谢你。”
平静下来的韦伯眼中多了些东西,远坂花园中的他只不过想明白了圣杯的事情,而现在才算是想明白了人生的事情。
“我可以和你结盟,但是我不会像berserker的御主那样把令咒转让给你,rider是我召唤出来的从者,我有义务陪伴他走到最后,哪怕这是一场一无所得的旅途,我也会满怀歉意然后坚定的告别圣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