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青离开舅父家后去了公主府。
他虽刚来京城不久,但也听闻过大楚这个唯一的公主的事迹。
落溪公主虽已过及笄之年,但还未招驸马,并非无人求娶,反倒是求娶的人极多,她之所以没有出嫁是因为她还没有遇到心仪之人,当今圣上对她恩宠有加,准她自己挑选夫婿,还破例让她出宫开府。
要知道,楚国历朝历代的规矩是公主要出嫁才能自行出宫立府,落溪公主待字闺中就能出宫立府,足以见得皇帝对这个女儿有多宠爱。
下人进去通报过后,允许吕青进了公主府,吕青被带到落溪公主面前,他感激的跪地行礼,“草民谢公主救命之恩。”
京城已经传开了,是因为下令让府尹重审他的案子才得以让他脱罪,他理应登门致谢。
“吕大夫不必多礼,请起吧。”落溪笑着朝他扬手。
吕青见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落溪公主竟然如此温和大方,心中更是敬重不已,只是他心中不解,落溪公主要怎么样带他去见昨天晚上牢中所见的男子呢?
那男子与落溪公主有何渊源?
“公主,不好了,靳公子受伤了。”正在这时,有人匆匆来报。
落溪闻言紧张的站起身来,“靳公子为何会受伤?发生了何事?”
“是下人上茶时失手,滚烫的茶水烫伤了公子的手背。”下人回道。
落溪急问:“伤得可严重?”
“挺严重的,听说都起泡了。”
落溪顾不得再细问,带着人就要去看靳磊,刚走了两步想起吕青,忙道:“你是大夫,你跟本宫去看看。”
“是,公主。”吕青忙跟了上去,暗想,难道这位靳公子就是他日后要跟随之人?
很快到了靳宅,吕青跟着落溪公主进了宅子,见到了那位被茶水烫伤的靳公子,果然是昨夜去牢中见他的男子,他并未动声色,静静候在一旁。
“靳公子,让本宫看看你的手。”落溪来到靳磊面前,急着查看他的伤势。
靳磊将被茶水烫过的手背伸出给她看,而后道:“一点小伤,公主不必紧张。”
“烫得这么严重还是小伤?”落溪见他手背一片红肿,还有好几个水泡,顿时心疼不已,“吕大夫,快给靳公子看看伤。”
吕青应下,走向前装作不识认真给靳磊看了伤,而后道:“公主,这位公子的烫伤挺严重的,必须好好上药,现在天气炎热,对伤口愈合不利。”
“你听听,大夫都说了挺严重。”落溪更心疼了,对靳磊说完立即对吕青道:“你留下来给靳公子治伤,这样吧,索性你就留在这里长住,本宫也放心些。”
这个吕青的底细她已经查清楚了,祖上世代都是开医馆的,要不是家中突然遭遇变故也不会只身
一人离开家乡前来投奔亲戚,遭了这无妄之灾,他家的医馆在家乡风评极好,是百姓称赞的名医。
吕青自小跟随父母学医,年纪虽轻已经有所成就,这次被人冤枉,虽自证了清白,但已无处可去,不如留在靳磊身边看顾靳磊的身体,她也好放心。
吕青闻言立即跪地谢道:“多谢公主恩典。”
“只要你好好照顾靳公子,本宫不会亏待你。”落溪道。
吕青自是应是,忙下去开方子配药,不多时就准备好药膏来给靳磊敷伤口,而后又嘱咐不能碰水,才退了下去。
“还疼吗?”落溪公主心疼问。
靳磊轻松笑道:“不疼了,一点皮外伤而已。”
“皮外伤也是伤,本宫瞧着定是极疼的。”落溪说完看向候在门外的两位管事,严肃问:“是何人烫伤了公子?”
男管事姓崔,大家都唤他崔管事,女管事姓刘,称刘管事,二人进得厅中来,先是跪地请罪,“是奴才(奴婢)没有伺候好公子,奴才(奴婢)该死!”
接着一个婢女颤抖着走进来跪地,“是、是奴婢不小心打翻了茶水,伤了公子。”
“你是哪位皇子送来伺候的?”落溪看向那婢女,见她不是自己送过来的人,遂问。
婢女不是别人,正是想要勾引靳磊的杏花,她抖着声音回道:“奴婢是二皇子送来伺候公子的。”
她今日不过是像往常一样给靳磊上茶,可不知为何茶水突然侧翻,里面的茶水全洒在了靳磊手背上,靳磊是公主的救命恩人,公主向来重视得紧,今日她伤了靳磊,必是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只希望公主能看在二皇子的份上,从轻处罚。
“二皇兄挑选出来的人竟如此笨手笨脚,连端茶送水的活计都做不好,要你何用?”落溪恼道。
杏花哭着求道:“是奴婢愚笨,还请公主恕罪。”
落溪见她哭得也是可怜,有些心软,却在这时,紫儿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落溪脸色一变,拍桌道:“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拉出去发卖了,卖远些,不要让本宫再看见她。”
“是,公主。”刘管事立即带着人向前拉杏花。
杏花急得没了分寸,也不知哪来的胆子,挣脱刘管事就朝靳磊扑了过去,抓住靳磊的袍摆哭求道:“公子,看在奴婢伺候您一场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以后不会再犯错了,公子开恩啊。”
“公主在此,哪由得我开口?”靳磊看着她语气平静道。
杏花却从他平静简单的话语中听出一丝寒意,她背脊莫名一冷,手本能的松开了他的衣袍。
落溪见她竟然敢如此大胆去拉扯靳磊的衣袍,更是怒道:“还不将这个以下犯上的奴婢拉出去,仗打二十再行发卖。”
“是!”刘管事带着人向前将人
强行拖走了。
屋外传来杏花被仗打的哭喊声,一院子下人个个屏声静气,低头而立,生怕步了杏花的后尘。
他们终于知道落溪公主有多重视靳磊,竟半丝二皇子的面子也不给,他们纷纷收了那些小心思,决定要尽心尽力的伺候。
喊声慢慢小了下去,而后安静下来,靳磊静静喝着茶,面色仍旧平静,杏花估计永远不会知道,那杯茶水为何会平白无故的打翻在他的手背上。
落溪回到公主府,气还没消,“你为何不早告诉本宫,那奴婢竟对靳公子有非份之想?”
“奴婢也是今日才听下人提起,先前并不知情。”紫儿回道。
落溪气得拍桌,“二皇兄果真好样的,竟然敢往靳磊身边塞此等肮脏货色,这事本宫记下了。”
可怜的二皇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也正是这件事办错了,让他永远错失了储君之位。
“公子,吕大夫过来给您换药。”周霜敲响了书房的门。
靳磊正在看书,闻言道:“让吕大夫进来。”
门被推开,吕青端着托盘进了书房,周霜将门关上,守在了外面。
吕青来到靳磊身侧,一边给他换药,一边道:“公子中毒已深,想要解毒非一日两日,容小人细细琢磨。”
“你怎知是我中毒?”靳磊惊讶问。
吕青笑道:“给公子上药是无意间探到了公子的脉息。”
“无意一探便知我身体情况,吕大夫果然医术高明。”靳磊夸道。
他总算没白费这一番功夫,找对了人。
吕青谦虚道:“摸脉诊病乃行医的入门功课,小人也只是熟能生巧罢了。”
“我有时间,你慢慢琢磨便是,只一条,我中毒之事你切不可与旁人道,对外你只言是帮我医手伤。”靳磊道。
吕青点头,“小人明白。”
靳磊借公主之手,如此大费周张将他弄到身边,必是有不可告人之事,他不是傻子,知道只有依附靳磊才能在京中立足,定不会将此事泄露。
“你跟我来。”敷好药,靳磊打开密室,带着吕青进了通道。
吕青第一次见室内另有乾坤,有些震惊,静静跟在他身后,大气也不敢出,直到出得一扇门,来到一间满是霉味的屋子里,他才惊道:“书房内竟有如此玄机?”
“这处与书房相通,是废弃的宅子,我已经让人打扫干净,你日后就在此处为我研制解药,你住的厢房就在书房旁,我也命人打通了,可以直接来此处。”靳磊道。
吕青点头,“小人清楚了。”
入夜,靳磊仍换上夜行衣去见面纱夫人。
“听说我儿受伤了,可严重?”面纱夫人盯着他裹着纱布的手问。
靳磊回道:“母亲放心,只是皮外伤,已无大碍。”
“你怎这般不小心?你是母亲的心
疼肉,你受了伤母亲不知有多心疼。”
“那二皇子送去的婢女不好好干活,整日想着要勾引于我,失手打翻了茶盏,儿子倒是能避开的,但想着这等心思龌龊之人留在身边只会坏事,便将计就计,借落溪公主之手除掉她。”
面纱夫人面色稍缓,“我儿貌胜潘安,那些小姑娘见了自是心生喜悦,只是要除掉一个婢女的法子很多,何必要弄伤自已?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我若不伤了自已,落溪公主也不会重罚于她,以后怕是还有旁的奴婢起歪心思,与其屡次发生,不如一次震慑,彻底绝了那些人的心思。”
“办法是蠢了点,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面纱夫人消了疑虑,嘱咐了他几句,让他离开了。
李胜来到面纱夫人身侧问:“夫人是怀疑公子吗?”
“多一份小心总是好的。”面纱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