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沉星往浩瀚阁去,人再聪明都需要一定的理论与知识佐证,他需要更多的有确定记载的书籍来论证猜想。
一直在浩瀚阁待到深夜,轮值的弟子挨个楼层清点,看见第九层还有人在翻阅书籍,吓了一跳“这位同门,已经快要丑时了,你还不早些回去休息吗”
说到底,他们御岭派是个剑修为主的门派,就算不是,大家都是来修仙的,谁会学俗世弟子,挑灯夜读啊
祁沉星没有合上书籍,侧过身,对着他行了同辈礼“为师兄事务多添烦忧,还望见谅。我练剑时有一处滞涩不明,听闻能从书中得真知,特来一试。”
“是这样啊。”
这就说得通了。
祁沉星站直了,紧随其后给出解决方案“师兄不若将钥匙交给我,我离去时一同将门锁了就是。”
轮值的弟子看见了他的脸,恍然道“是祁师弟啊你这也太刻苦了”
他把自己的钥匙递过去“交给你我放心的,那我就先走了啊”
“多谢师兄。”
祁沉星拱了拱手,将钥匙收好,手中的书快到尾声,他差不多有九成把握
风遥音是月妖。
月妖的相关记载很少,祁沉星找了不下百本书,才得到有用的消息,若非他一目十行又记性不错,估摸着要到明天早上才有结果。
妖鉴有记,月妖对同族及自己的眼泪有特殊感应,眼泪能做药救人,安神静气,又能将月妖带回流泪当下的情绪。
在天工城,祁沉星买了一支步摇送给唐依,那支步摇的卖点就是月妖平静时留下的眼泪风遥音说唐依身上有特别的味道,是月妖和自己眼泪的互相吸引;她自述生来只哭过一次,睁着眼睛硬哭,也算是“平静状态下”流出来的眼泪吧。
风遥音想要去偷那支步摇,大约是实在哭不出来,想要借着那滴眼泪重回当时的心情,试试能否找到哭泣的感觉。
可能最好是自伤后再哭,便能以泪做灵药,送给折枝君,以作报恩。
至于为什么不采取正大光明的手段得到这支步摇,想来是风遥音害怕暴露自己月妖一族的身份。
风遥音没有做出更隐蔽的掩藏行为,是她临时起意的证明。
虽然挺蠢,好在她对唐依没什么恶意,这次被阵法吓到,估摸着一段时间内都不敢再做什么了。
祁沉星将书放回原位,垂下手,轻轻地舒了口气,一层一层地熄灯,往下走时极其细微的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整座浩瀚阁中再无他人。
琼在他脑海里叽叽喳喳,它说的话除了灵兽,人类中也就签订了契约的祁沉星能听懂我想见糖糖我今晚可以和糖糖一起睡吗
祁沉星“不可以。”
琼可怜兮兮地补充我不会吵到她,就在她旁边安静地待着。
祁沉星淡淡道“灵兽分性别。”
琼脑袋转了个弯才明白他的意思,有点怕怕的虽然我是雄琼,可是我是灵兽呀,不会和你抢糖糖的。
“你别去招惹她。”
祁沉星语气宁静,如这静谧的夜色,“也不许亲近她。”
琼傲娇地冷哼一声“你这是自私独占强权无耻”
脾气来了,什么词都往上堆。
祁沉星不为所动,反而顺着它的话往下说“如果这样能让你断了痴心妄想,随你高兴。”
琼忿忿不平,它觉得祁沉星这人哪儿都好,就是脑子转得太快,容易给人一种任何事都尽在掌握的不妙感“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吗我好歹在你魂魄里养了那么久,你分明就很想得到糖糖,还要装作君子一直忍耐,哼,伪君子”
“我为什么忍耐呢”
祁沉星口吻平淡,似乎并不将这话放在心上,过于冷静的态度,对比琼的激动,有种反差的不协调与对待孩童般的纵容。
琼洋洋得意,自以为占到了优势“你怕吓到她,反正糖糖又喜欢你,你想慢慢来嘛。”
它用看穿一切的语气说“而且你不是总嫌弃自己现在还不够强我都知道的”
祁沉星“你知道就好。”
琼想将祁沉星的这幅表现当作是示弱,可它无法阻止背后升起的莫名寒意“你、你干嘛突然这么温柔啊我可不是糖糖哦。”
祁沉星的回复从容自然
“未来一段时间我们都会是搭档,希望这个过程会轻松愉快,能够避免一些强制的做法最好。”
琼听懂了他的警告,瞬间安静如鸡。
它就算是养在祁沉星的魂魄里,其实并不能直接窥探到祁沉星的内心,况且祁沉星完全能够切断这方面的感受,反推过去让它那么清楚唐依的意义,就是在变相警告它这个人不能碰。它差点就得意忘形了,结果是恩威并施。
伪君子。
心机太深了。
祁沉星没有直接回住处,他站在唐依门前看了一会儿,屋内一片漆黑,门窗都好好地关着。
都这个时候了,是该睡了。
祁沉星抬手按了按眉心,显出轻微的疲惫之色,耳边捕捉到屋内的细小声响,他微微一顿。
嘟囔声。
是唐依在说含混不清的梦话。
祁沉星终于露出点笑,眉间疲色与眼底阴郁尽数散去,无声地迈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