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碎瓷片划得顾云脚心很疼,他甚至猜测,可能已经嵌进去了。
顾风还在扯着嗓子哭嚎,顾云往里挪了挪,尽量离他远点,免得等会儿自己的动作会被发现,平白生出事端来。
他跪坐,脚心朝上,便于被反绑的手能够取下卡在鞋缝里的瓷片。
拔.出.来的时候没有皮肉撕裂的痛觉,看来只是划破了皮,没伤到筋肉。
顾云松了口气。
他调整坐姿,靠在墙上,反着手用瓷片一点一点的开始磨绳子。
顾风哭了很久也没见顾云理他,嗓子也哭痛了,只好憋屈的停住哭泣,但说话时仍旧一抽一抽的:“你、你怎么不理我!”
顾云闭上眼,专心手上的工作,理也不理他。
“哼...........肯定是你让他们来抓我的,”顾风缩在另一边墙角,委屈的吧唧嘴儿,“我好想爸爸,想妈妈...........”
“喂,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讨厌鬼。”
无论他怎么骂顾云,后者就是不吭声,像个聋子一样。
“你烦死了!”
顾风气鼓鼓的转过身,拿背对着顾云,单方面宣布冷战。
呵,傻.逼。
顾云在心里骂了一句,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蠢的人,大难临头了,还在这里跟自己吵闹。
不如省点力气,想想怎么活着出去。
顾风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孩儿心态,他哭闹了小半天,这会儿又饿又累,靠在墙边很快就睡着了,呼噜打得跟猪鼾似的,听得顾云烦意更甚,把肚子里的气都化为实质性的力气,加快了磨绳子的速度。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顾云只觉得手腕一松,绳子应声落地。
他呼了一口气,活动着被反绑一天的手腕,将碎瓷片藏进鞋垫里。
“哼,小杂种。”
顾云朝顾风那儿走过去,一把把他抓起来,另一只手左右开弓,“啪啪”两下把顾风从美梦里打醒,一边打一边警告他:“给我把嘴闭上,再哭就把你衣服扒了扔出去!”
顾风给他打懵了,瞪着眼睛愣了半天,才突然“哇”的一声复又嚎啕大哭起来。
“给我闭嘴!”顾风压低了声音。
屋外疤哥刚睡着,冷不丁又被吵醒,抄起手边的凳子就往门上砸,一声闷响把两个小孩儿都吓了一大跳。
“哭哭哭,你爹死了你哭灵呢????”
顾云率先反应过来,狐假虎威道:“听到没有,再哭,他就进来打你了!”
“呜............”顾风哀嚎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再也不敢发出多余声音了。
顾云这才满意,把他往角落里一丢,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休息。
他一只手握着小树枝,想要带着那份温暖入睡,做一个有那个人的好梦。
次日,晨。
顾云率先醒过来,他本来就睡了一整个白天,并不怎么困,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就醒了。
疤哥说不定还会进来,顾云又重新拿绳子给自己绑好,不过这次打的是活结,以便于不被发现异样,找到机会后能够迅速逃跑。
他醒后没多久,外面也窸窸窣窣地有了动静。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黑狗打开门进来,看到顾云已经醒了就没理他,而是走到顾风面前,蹲下身拍打着男孩的脸:“喂,别.他.妈睡了,你是猪啊?!”
“醒醒!出来吃饭!”
“呜...........”
美梦被搅,放在以前顾风肯定是会大发脾气的,怎么哄都哄不好。可今时不同往日,他明白自己落到了坏人手里,只能包着眼泪委屈巴巴的点头,连句话都不敢说,乖乖跟在黑狗身后。
门又关上了。
黑狗并没有多给顾云一个眼神。
哪怕是同为人质,得到的都是截然不同的待遇。
顾风可是疤哥的金元宝、金支票,而自己,要不是手下搞错了,连被绑架的资格都没有。
顾云自嘲般低声笑了笑,这就是他的命,和顾风的命啊。
可是,明明他们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为什么却是这样的天差地别!
顾云捏紧了小小的拳头,黝黑瞳孔里是难以抑制的火焰。他从前对什么都无所谓,不争不抢,可最后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但现在,他,不甘心。
这样的念头一旦种下,就如同潜伏在草原的一粒火星,稍有不慎,便可星火燎原。
“喂,快出来!”黑狗很快又回来,站在门边粗声粗气的催促顾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