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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克桥07(1 / 2)

迁坟大队 朝邶 3515 字 2020-06-01

“他为什么要上吊?”陈岭瑟缩着肩膀,眼睛湿漉漉的,全是害怕和不解。

“我也是听来这里吃饭的学生说的,好像是他觉得自己家境不如别的学生好,成绩也一般,可能是太过自卑吧,就想不开自杀了。”想起年轻生命的逝去,老板娘叹了口气,“那孩子我还有点印象,有两次放月假,他被同学带来我这吃过两次饭,每次都是低着头,别人说话也不吭声。”

“那些同学跟他关系很好?”陈岭觉得很奇怪,按照吴伟伟听到的那些话,班里的同学对死者似乎并没有那么待见。

“应该……不算很好。”老板娘说,“那是个很沉默的孩子,同他一起来的学生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多好。我就瞧见一次,他们拿烧烤签子往人身上戳,小同学,你想想啊,那烧烤签子头上那么尖,戳到身上该多疼啊。”

陈岭目光落向桌面,洗干净了的签子在灯光下泛着寒光,稍微用力一点,皮肤就会被戳破出血。

吴伟伟也跟着趴到这边的桌上,问:“阿姨,听你的意思是,那学生是自杀的?”

“是自杀,那天是月假结束返校,不少没做完作业的学生,早早就到了学校,想趁着早自习之前赶作业。结果有那么几个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那片小树林,他们沿着小路转过去,就看见一双脚悬在上面。”

老板娘当时站在小门外的街道上都听到那被吓破魂的叫喊声,“后来没多久,警察就来了。但是我听学校守门的保安说,尸体被从树上放下来的时候,并没有在下方发现凳子一类的垫脚的东西。”

她“啧”了一声,看向陈岭:“小同学,你说他到底是怎么上到树上把自己吊死的?”

“我也不知道……”陈岭仔细回忆之前爬上怪墙时的情景,那块被围起来的地面上,只有一根树枝,难道死者是自己爬到树上,给脖子套上绳索后,自己又跳下去的?

如果真是自杀,似乎就只有这一种方式,能让人在没有踩踏物的情况下上吊。

“几位久等了。”老板用铝托盘盛着热乎乎的烧烤从后面端出来,他刚刚在里头听了一耳朵,知道妻子在跟人聊什么。

放下托盘后,他低声恳求道:“几位可千万别说这些事是我们家传出去的,这条街道上的铺面全都是荣莘中学的,出事后,学校勒令我们不能把事情说出去,否则就不让我们继续干了。”

“这点你可以放心。”江域表情沉静,说完便回到自己那张桌上,曲指轻轻叩了几下。

陈岭收到召唤,立刻坐回位置上吃起来。

吃完宵夜,临走前他突然问道:“那件事发生在多久以前?”

老板娘仔细一回忆:“不久,大概就一个半月之前的事。”

天上的月亮依旧被乌云遮挡,城市里的街道也跟着被蒙上一层阴翳。

陈岭上车没多久,就靠着窗户睡了过去,抵达昱和山时都没醒过来。

吴伟伟伸手想把人拍醒,被一道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

他指尖一抖,默默把手收了回去,“江哥,得先把陈哥叫醒吧,总不能一直睡在车上。”

“不用。”江域下车,绕到副驾驶,把人给抱了出来。

车钥匙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吴伟伟一惊,连忙伸手接住,等到男人抱着他陈哥走进院子,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要他去停车的意思。

江域把人抱进屋里,指尖挑开PoloT恤的领子,露出下面的掐痕。

掐痕淡了许多,如同一条淡青色的绳子横在皮肤上,十分扎眼。

拇指轻轻地摩|挲几下,他俯身,微凉的嘴唇贴上青年温热的皮肤,碾转,吮|吸,像在贪婪的品尝什么珍馐美味,脸上的神色就平静无波。

陈岭这一觉睡得极好,醒来后按住后颈揉了揉,随即定在远处,错愕的掀开被子看了看,又趴到床边。

“五铢钱。”他问,“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只记得在车上睡着了,其余一概没有印象。

五铢钱自己从门框上下来,滚到床边,一下子蹦到青年腿上的薄被:“那个人抱你进来的,而且他还趁你睡着,啃你脖子,摸你的手,吸你的气味。”

陈岭:“……”

五铢钱是个纯洁的野鬼,所以话语中没有任何暧昧和揶揄的成分,而是十成十的控诉。

见主人不出声,它又说:“我觉得他不是个好的,总是偷偷摸摸爬你床。”

陈岭揉了揉眉心,“他在房间里呆了多久?”

五铢钱记得非常清楚,“三十五分钟零二十三秒!”

陈岭想,这么久啊,难怪要走,这是吸够本了吧。

把五铢钱挂回门框上,进了卫生间。

他仔细对着镜子看了看,被恶鬼掐出来的痕迹半点不剩,倒是下方靠近锁骨的位置,多了块红色痕迹。

虽然没吃过猪肉,但经过五铢钱的描述足以确定,这是老祖宗的杰作。

吻痕这种东西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上,陈岭怎么想都觉很玄幻。

他给自己挤了牙膏,刷了没几下忍不住又把领子扯开,摸了摸痕迹,咧嘴笑了下,埋头继续刷牙。

今天的早餐是面条,一大家子除了江域以外,每一个都吸溜得很饱。

陈岭借着洗碗,消了消食,顺便问吴伟伟校方有没有答复。

吴伟伟摇头说没有,“可能是还没看到,如果十点钟还没有答复,我再多发两条消息去问问。”

陈岭点了点头:“不着急,就算是要去驱邪,也是月底,还有十来天的功夫。”

“陈哥,如果那学校真的有鬼怪作祟,而鬼怪就是那个被欺负死的高一生,你打算怎么办?”吴伟伟好奇问道。

“如果是没沾人命,最好是能帮他顺利超度,如果沾了,就只能交给阴差带下地府。”陈岭把洗干净的碗重叠起来,看向吴伟伟,“但他所受到的一切不公,都必须告知阴差。幽冥地府有自己的横断尺子,是情有可原还是罪无可赦,他们自由公断。”

吴伟伟把池子里的水放掉,垂眸说:“希望他没有被仇恨懵逼,失去理智伤害到无辜,否则活着被欺负,死了还要去地狱受罚。”

活着的人中,无人见过真正的地狱,可是从各种经书中的描述可以想象出地狱的残酷和无情。

“人有人的律法,鬼有鬼的约束,无论是谁,都必须遵守。”陈岭说得多少有些冷酷,可这就是无人能左右的世间法则。

如果因为自己冤死而去残害他人,不去找冤头债主,那冤死的鬼又和曾经那些欺负折辱他的人有什么不同?

荣莘中学校长的信息,是上午十点左右才回复过来,那时候陈岭正坐在新买的公车上,和吴伟伟一起出门去买潜水用的设备。

开车看手机不安全,被抓到还要开罚单,吴伟伟就把手机交给了副驾驶座上的人。

陈岭看着扣扣上显示的信息,挑了下眉毛:“荣莘的校长约我们三十一号,下午六点以后在学校后门见。”

吴伟伟:“后门在哪儿?我怎么没印象。”

陈岭就更加不知道了,打开手机地图,切换到卫星地图模式,很快就找到了荣莘中学的后门。

那后门应该荒废许久了,后面是一条窄小的巷子。

为了不让事情传出去,学校可以警告校外的商家,可以删除论坛的帖子,就连新闻上都没有报道过。让他们从后门走,无非是因为校长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请了人到学校驱邪。

陈岭回复了一个好字,便退出了扣扣。

吴伟伟接过手机塞进兜里,“校长很谨慎,都到这份上了,还不肯给个电话号码。”

“他是不想跟我们牵扯太多,也怕暴露更多个人信息。”陈岭说,“他越是这样,我越想知道,荣莘中学到底发生过什么。我总觉得,可能不只是校园暴力那么简单。”

潜水装备的专卖店在市中心,到了以后,在老板的专业介绍下,陈岭花重金买了两套潜水装备,又在普通面罩和玻璃头盔中纠结许久……最终,他还是选了最新款的玻璃头盔,后方接上氧气管后,就算腿抽筋在潭底带上半小时都没问题。

回到昱和山的下午,他拎着装备上山找到杨包工头,让他帮忙叫来之前说起过的很懂水性的工人。

工人皮肤黝黑,年级三十出头,性格憨厚。

“小陈老板。”他有些紧张的搓着手,“杨哥说你想让我现在就下水去看看。”

陈岭点点头,“有报酬的,而且装备我也给你准备好了。”

将脚边的一个袋子递给工人,指了指不远处的工棚,“你先去换上吧,我换上以后会在岸边等你,如果你在水里发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上来说一声,然后再把我带下去。”

陈岭对游泳这件事是有些害怕的。

本来技术就不佳,十九岁跟爹妈去海边度假的时候,又差点被水鬼拖下水溺死,这使得他从此以后一下水就浑身僵硬,止不住的想起脚踝被抓住,往水底拖拽的场景。

工人出生在农村,习惯了赤条条的在水里游戏,如今穿上潜水服,背上氧气瓶,戴上全罩式玻璃头盔,别提有多别扭,走路姿势都有些顺拐了。

陈岭也换了衣服,拍拍他的肩膀说:“这都是为了保证安全,你就忍一忍吧。”

工人在原地活动几下,感觉肢体没那么僵硬后,便往山脚的水潭走去。

水潭不再那么臭不可闻,却跟所谓的观赏性沾不到边,那浑浊的黑水光是看着就让人发憷。

还好身上还穿着那么一层,要不就太膈应了。

工人心里庆幸小老板的体贴,接过吴伟伟刚送来的手电,两腿弯曲,如同一条跃水的鱼一般,扎进了潭水中。

因着是白天的缘故,潭水内部并非漆黑一片,水中带着某种说不出的粘稠感,令人恶心。

工人按照寻找泉眼的指示,打着电筒,沿着潭底一寸寸的寻找,终于在中心位置,找到一团奇怪的东西。

那东西如同一个塞子一样,堵在了泉眼口。

而被堵住的泉眼竟然是活的,只是因为被堵塞,吐泉的能力大减,如果细听就能发现,从泉眼深处有咕噜咕噜水声冒出来。

工人将手电光打到最亮,仔细地观察。

圆球似的,黑乎乎的像是一团泥土,又像是团软绵的黑心棉花。

他伸手碰了下,立刻赶到令人惊诧的冰凉感,正想上去汇报,光着的脚丫子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岸上,陈岭突然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立刻戴上头盔,扣上与潜水服相接的安全阀,闭眼跳进了水里,循着微弱的手电光,很快就找到了已经被缠住四肢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