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钺:“……”
啊啊啊好尴尬!
这就和偷窥被人发现了没有区别吧?
方钺的手指脚趾都蜷起来,可是羞耻的同时,他又感觉有点高兴。
孟维一也没有走,他也想多看自己几眼吗?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自恋,但是方钺觉得这是可能的,他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克制着内心的羞怯隔着玻璃向对方挥了挥手。
孟维一也笑着对他摆摆手。
方钺登时就跟吃了一百颗糖似的,甜得要飞起来。
他克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上楼梯的动作都更加轻盈了。
等回了宿舍,他把盒饭和红薯放到桌子上,甚至都不给自己坐下的时间,就站在桌前,拿出手机打开对话框编辑了起来——
“我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要不要跟我在一起?跟我在一起可能会倒霉,之后出行请一定小心……”
手指在键盘上戳戳打打,看到出来的句子方钺又始终觉得不满意,不停删减修改,最终他还是只发过去了一个干巴巴的“我喜欢你。”
就在这时,他也注意到对话框上边提示“对方正在输入……”
方钺瞬间也变得更加紧张了起来。
他等待着孟维一对他的“最终判决”,不料孟维一实在是个比较恶劣的审判者,喜欢“折磨”犯人,久久不肯下定论。
具体表现为,这句“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有十分钟方钺也没等到发过来的消息。
难道孟维一在写八百字作文作为回复吗?
方钺有些懵地想着,好像也有这个可能。
据说很多恋人都会给彼此写作文互诉衷肠,那自己那四个字会不会显得不太真诚?
桌上的饭菜都凉了,烤红薯也只剩下一点残留的温度,方钺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一边把目光锁定在手机屏幕上,一刻都不肯移开。
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消息发过来了。
此时距离输入状态的第一次出现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方钺看着屏幕里那句短得可怜的回复,陷入了沉思。
孟维一回复他:“喜欢”
甚至没有标点符号,仅仅两个字至于斟酌这么久吗?
方钺沉默了,孟维一……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啊。
不过,这意思应该是他们心意相通吧。
本来是个挺激动人心的时刻,偏偏耗时过久,还只有两个字,显得有几分敷衍。
方钺轻叹一口气,意识到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应该当面说的,自己应该再勇敢一点。
虽然感觉还没有说清楚,但是对方只回了两个字让他也不知道还能继续说些什么好,果然还是等见面讲吧。
不过,他为什么会喜欢孟维一呢?
他自己都没有答案。
如果说是因为外表,那他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心动感。
喜欢这种情感的第一次滋生要从那天图书馆的偶遇开始,莫非是听他念诗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爱上了吗?
方钺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他也没有一定要追溯喜欢的缘由的想法,既然事情告一段落,便把这些因为对方而生出的各种念头都暂且先关起来,是时候做点自己的事情了。
吃过饭,方钺把早就准备要研读却一直耽搁的神话书拿了出来。
他还能看半个小时书,然后睡个短暂的午觉就要去上课了。
翻开第一页是三行小字,方钺随意一瞥,明白这是在直述神话的基本世界观,对神明下了定义。
心中没有太多的触动,他准备好翻译软件应对长难句和生僻词,开始正文。
“……
芙兰伊多心道:他与其他的神明不同。众神为信仰之力虚与委蛇,因为渴望变强而贪婪无休止。他们能决定人类的命运,却也受人类自由选择信仰的制约。唯有他不一样,清如天上微风,纯如皎皎白玉。
维尔涅斯不知,自己已经成了女神的梦中人。
但是纳罗薇拉知道。
……
神降日将至,他仍旧只能独自坐在殿中望着窥探人间的水潭。
直到那个不寻常的日子,选择降世于草原的孤单神明,邂逅了扭转他命运的信徒。
久被众神看做眼中钉肉中刺的维尔涅斯,终于因此被捏住把柄。神树定其罪,与信徒相爱,就此逐出天国。”
方钺翻书的手指停在最后这一页上,看着“与信徒相爱”一串句子,不禁愣住了。
他盯着这一行印刷出来的黑体字母,大脑一片空白。
真没想到,神会因为这样一个可笑的由头被驱逐。
神真的同他的信徒相爱了吗?
就算真的相爱,他们没有影响到别人,没有伤天害理,为什么这是不可饶恕的?
凭什么爱情的对错要由旁人来评判?
方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中升起一股庞大的荒谬感,明明神话书写得非常简略,完全都是叙述没有任何的描写,他却被勾起了满腔的愤怒。
甚至可能是看书久了的缘故,他的眼睛有些酸涩,不等他去揉,眼泪就“啪嗒”的滴落到树叶上,方钺赶紧慌张地擦掉它,这毕竟是从图书馆借来的图书。
他正要平复一下心情继续看下去,缩在床帘里睡午觉的黄修奇起床了,他一边穿鞋一边对着方钺说道:“瞧瞧你这废寝忘食的样子,又学啥呢?这都要上课了。”
方钺一看表,果不其然时间在他看书的这段时间飞快溜走,本来只给自己预留了三十分钟的时间,由于他逐词逐句浏览认真,一晃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他才看了不到四分之一处。
没办法,只能晚上回来接着读了。
方钺心中遗憾,收拾好东西动身前往教室。
一整节大课听下来还是很有收获的,只是没想到今天的课业压力比较大,教授布置了超量的作业给他们,同时还有一个其他科目的小组作业安排在了晚上。
方钺的手臂受了伤,洗澡也是个要花费时间的大工程,因此空闲时间完全被压缩掉了,等完成作业、洗漱完毕,已经到了该熄灯的时间。
临睡前,他还心心念念着明天一定要看到后文。
然而方钺刚闭上眼睛,就听到一阵熟悉的鸟叫。
如果不是在睡觉这种需要安静环境的活动时听到的话,可能还会觉得那声音挺婉转动听的。
可惜现在,他真的欣赏不了,只觉得太吵了。
为什么一到晚上,又有鸟儿来到他们宿舍窗台上唱歌了?
莫不是在这里筑了巢?
方钺忍了一分钟,鸟竟然还在唱,而他的室友们似乎比它更有耐心一些,一点也没有表示出任何不满。
他默默坐起身,穿着拖鞋走到床边,把帘子给拉开,真切地看到了一只灰黄色的小鸟。
这次离得近了,方钺隐隐分辨出,这似乎是一只夜莺。
以前竟然从不知道,他们这个地区还有夜莺存在。
果然是天**歌唱的鸟儿。
他轻轻地敲了敲窗子,这鸟却胆大得很,一点也不怕人,仍旧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一展它美妙的歌喉。
方钺无奈地用着与人交谈的口气说:
“你能不能别叫了?”
……-
“你能不能别叫了?”
摩恩掀开鸟笼上盖着的丝绒布,无奈地小声说。
笼子里关着一只黑漆漆的小鸟,鸟喙比较短,眼睛圆圆的,样子很可爱。
就是不知怎的,这一只鸟儿的眼睛里竟然能让摩恩瞧出忧郁的神色。
鸟自然听不懂人言,也给不出回应,摩恩没想着能立刻管制住它,不料这只小鸟通灵性得很,短暂地“啾啾”了一声后真的安静了下来。
“乖孩子。”摩恩用手指点了点它的脑袋,放下帘子,往屋子里那尊中型白玉圣像的位置走。
他刚刚跪坐下去,正准备向伟大的真理神耶弥伽祷告,嘴巴都张开了,小鸟却又开始叽喳个不停。
这可不是一个会被神明宽恕的环境,摩恩扶额,再次起身,提起鸟笼就准备把它先带出去。
但是他听着笼子里翅膀拍打的声音,能感觉到小鸟在疯狂地抽打着笼身,这对它这样弱小的物种来说相当于在自残。
摩恩心下不忍,赶紧停下来,再次把帘子掀开,鸟儿一看到他果然就不乱动了。
这只小鸟真的很聪明,当初捡到它的时候,它浑身是血,倒在教堂外的垃圾堆边,奄奄一息。
一般的鸟儿都怕人,它却就像知道摩恩是在救它一样,不管是处理伤口还是修剪残羽,都十分配合。
到今天,摩恩已经养了它快两周了,鸟儿身上的伤虽没有完全愈合,但也比最开始的样子好上不少。
可是,这只鸟唯一的问题,也是致命的问题,就是它会在摩恩每周一次向神祷告的时刻出声打断,叫声还很凄厉,听得人心中惶惶。
“你到底是怎么了?”摩恩困惑地蹙起眉头,试探性地打开笼子的门,“是不是想要在外面飞一会儿?”
小鸟在他开门后的几秒内都没有动,黑豆般的眼睛一直望着他,好半天才从笼中飞了出来。
然而摩恩没有想到,鸟儿这一次并非仅仅在屋子里盘旋放风,而是绕着他飞了几圈后,决绝地从大敞着的窗户处飞去了外面的世界。
“小黑!”摩恩扑到床边焦急地呼喊起了这个朴素的名字,他惊讶于一向亲近他的鸟儿会选择离开,也担心着它有着残留的伤势无法在大自然中自己生存。
鸟儿悠悠地回望了它一眼,却是转身毫不留情地消失于这片天际。
摩恩快步跑出教堂,这当然是无用功的,他拦不住自由飞翔的翅膀。
但这些时日的相处不是假的,他早就同它那样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培养出了感情,一时间怅然若失,不禁有些落寞。
“摩恩大人,您的鸟儿飞走了!”门口玩着皮球的小朋友麦金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抱住了摩恩的大腿,仰头眨巴着大眼,汇报道。
摩恩勉强自己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揉了揉孩子的头,夸赞道:“谢谢你,麦金,你是个好孩子。”
麦金羞涩地笑了笑,把头埋在摩恩的身上,蹭来蹭去。
他们都很喜欢摩恩大人,因为他长得很好看,脾气也温和,偶尔还会跟他们一起玩游戏,是整个教堂最受小朋友欢迎的神子大人。
“神子摩恩——”
一个穿着同样严整而宽大的神职人员衣袍的青年站在门厅口呼喊起了起来,“司铎大人有事找你。”
摩恩应下声,让麦金继续去和其他小朋友玩皮球,不再放任自己因为鸟儿的离开而泛滥的低落情绪,快步走向主殿。
“摩恩,你向来令我放心。”司铎大人慈祥地看着他,嘱托道,“帕西不幸染了病,原本他身上的任务,还要劳烦你来代他完成了。”
摩恩点点头,等着司铎大人的进一步指令。
“镇上西边的格里芬一家你可知道?去记录好格里芬老爷的死状,好好安抚家人的情绪,调查清楚,免得引起大众的恐慌。”司铎大人平静地对他做了一个庇护的手势,“愿真理神耶弥伽大人佑你平顺。”
摩恩知道这件事,格里芬老爷的离奇死亡在整个小镇上已经传开了,据说他死亡时全身的血液都被吸干了,样子极为可怖。
这件事本来是另一位神子帕西负责,现在落到了他的头上。
摩恩垂首恭敬地受礼,并向司铎大人回礼,口中跟着念叨着:“愿真理神耶弥伽大人保佑。”
作者有话要说:神不是万能的证据之一:神不会玩手机
ps看到评论区多了一些关于神秘学的讨论,让我来复读一下文案中标过的声明:
架空世界观,有关神秘学及神明的部分全部瞎扯,与现实无关。
文中神秘学相关的部分都是为剧情服务的产物,大家不要当真哦!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