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到香榭里舍接了人,等jerry再见到白韫已经是两周以后的事情了。
eg娱乐公司的大门口跟往常一样挤满了粉丝,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往日里几乎冲着days那群美少女和新出道的fire来的人骤然减少了一大半,准确来说是多出很多举着白韫名字,灯牌,人形立牌甚至横幅的粉丝,甚至里面还有好几个熟面孔,据说是看了那天的记者发布会从别的艺人后援团里跳槽过来的。
说得委婉,但已经开过好几次小型粉丝见面会,陈梦霏还能认不出自己后援会的副会长吗该死,明明都已经快把他踩在脚底下了,怎么突然间又开始蹦哒,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最让她觉得气恼的一件事莫过于那人还要继续拍摄,本来以为出了这样的事,白韫应该没脸在剧组待下去才对,偏偏那人还真就赖着不走,甚至借着强势后台堂而皇之改了角色。
倒不是觉得他能把换的那个角色演好,毕竟白韫的演技可以说有目共睹,除去最开始有韩国演员加盟的那部都市幻想剧里面的妖怪少年,后来饰演的角色没一个能看的,如果不是因为那张脸,只怕早已经被列入导演黑名单了,陈梦霏纯粹是觉得不甘心,明明很轻松就能对付的小角色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难缠,心头有种连自己都说不大清楚的排斥和慌乱感涌上来,让她下意识舔了舔唇瓣。
“诶梦霏姐你嘴角这里好像掉了点口红。”化妆师哪里知道两人之间的过节,何况陈梦霏表面上也看不出来讨厌白韫,谁让她要维持着自己那副温柔美好的仙女样,边从箱子里拿出工具替陈梦霏补妆边感叹道,“原来是白韫啊,我以前听过他的歌,有种净化心灵的感觉,还以为他会因为那件事消沉下去,没想到恢复力这么强,网上现在关于他的也少了好多,都在议论那天记者发布会”
咔擦一声,指甲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果然,新做好的美甲这会只剩下光秃秃的半截,连手机后盖都被沾上了血迹,陈梦霏抿了抿唇角,露出一个抱歉的笑,“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走神,可能又得麻烦你们了。”
助理急着四处找消毒水和创可贴,有人关心她疼不疼,经纪人也开始打电话给节目方,商量着能不能把录制时间稍微推后半个小时,几乎都在围着陈梦霏转,看上去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被人疼宠呵护着的公主,她身上也确实萦绕着气运,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收回落在那辆黑色保姆车上的视线,白韫弯了弯眸子,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引得周围粉丝又是番骚动,眼睛里尽是弥漫开去的痴色。
他今日打扮跟出现在蓝石大厦门口的时候截然不同,zero最新款机车外套,拉链只拉了两指宽,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里面那件涂鸦t恤,脖颈上挂了条银链,串着枚样式简洁的戒指,两条细长的腿儿裹在皮裤里,纤腰翘臀,就连挽起袖子签名的模样都性感无比,让人恨不得匍匐在他脚下,从脚尖往上,一点点亲吻上去。
如果说之前那副打扮像是从中世纪里走出来的优雅贵族,那么今天完全可以称之为恶魔,还是笑一笑便能蛊惑得人心甘情愿堕入地狱的那种。
“白韫哥哥,你今天来eg干嘛的是不是要拍什么新戏了怎么官网上一点消息都没有。”有人忍不住问出声来,最后那句是小声的嘀咕。
真正喜欢上一个明星的时候恨不得时时刻刻能看到他的消息,每个台都轮播他的剧,最好自己用的东西,穿的衣服也全是他代言的,以前巴不得白韫少拍点戏,光看看他那张脸解馋就行了,现在粉丝几乎天天都蹲守在eg门口,微博,论坛上也全是希望白韫多接点通告的,占据了头条三天才被某个一线女星出轨的新闻压下去,但依旧稳稳盘踞着热搜,惹得其他人既羡慕又嫉妒,也偷偷动起了小心思。
白韫接到过好几个陌生电话,意思其实都差不多,要么说两个人以前关系很亲密,要么就是说自己相信他,之前是因为被某些事情绊住了所以才没能及时站出来替他说话,呵,人性就是这么可笑,失势的时候恨不能躲得远远的,一旦有利可图又很快循着味儿找过来,白韫也不挂断,电话就放在那,依旧做自己的事,铅笔在指尖转出花来,然后落下一串串音符,嘴里哼唱出声,偶尔修改下词句。
原主的声音可以说是天赐之物,人鱼的歌声,能不好听吗败就败在没有作词谱曲的天赋,以前唱的都是别人写的歌,甚至有些压根不适合他,等白韫差不多写完一首歌的时候那头喋喋不休的人也发觉了不对劲,却只等来一句“抱歉,你是谁我们很熟吗”然后便是电话挂断的提示音,既然已经松手了就该走得远远的,总算别回来不是吗
“不是新戏,是新歌。”粉丝也就出于好奇问了问,压根没想过会得到回答,毕竟像这样的东西一般都是秘密,哪知道正低头签名的黑发青年竟突然抬起头来,眼角那颗泪痣被阳光笼罩进去,漂亮得惊人,离得最近的圆脸女生恍惚了一瞬,险些被推搡在地,幸好有只手及时扶了她一把,等看清楚是谁后女生那张脸登时更红了,明明很简单的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剩下轻如蚊呐的谢谢。
“不客气。”白韫等她站稳才松手,垂下来的细软发丝被手指别到耳后,那双眼睛盯着人看时有种近乎溺死人的温柔,连声音也充满蛊惑,“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早点回去,如果真的那么喜欢我记得以后多买几张专辑。”理所当然的语气,如果是陈梦霏在这,只怕能气得脸发黑,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大人物了吗不过是个过气的三线歌手而已,也好意思说出这么大言不惭的话来,偏偏周围粉丝还很吃他这一套。
“哥哥你也要好好休息,别太累了,我们会心疼的。”
“对对对,身体最重要,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不用急着出新歌。”
“等专辑一出来我就先买上两百张,肯定会让你排第一的。”
“两百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我买两万张。”
“对了哥哥,用不用我们去陈梦霏微博下面帮你骂回来啊那女人太讨厌了,老是装出一副无辜者的样子,跟朵白莲花似的。”
“上回那件事我就觉得有问题,哥哥以前压根不认识她,好端端地会可能突然推她,肯定是她说了什么话。”
“我现在已经对陈梦霏粉转路人了,谁让她老跟哥哥过不去,影后又怎么样谁都比不上白韫哥哥的地位。”
“我就不相信陈梦霏真有那么干净,每次只要跟她扯上关系,倒霉的总是其他人,还不是仗着自己有后台。”
“我可以帮忙。”周围七嘴八舌,突然插入道清冷女声自然引起了白韫的注意,视线循着发声源看过去,是个熟人。
习惯穿职业装的江悦然今天难得换了身姜黄色的鸡心领连衣裙,脚上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黑发披散在肩头,散发出惊人的女人味,只不过这会跟白韫视线一对上那张脸立刻开始泛红,似乎是怕对方没听明白,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以帮你查陈梦霏。”
清丽美人微仰着小脸,声音清晰无比,眼睛里的爱慕之色浓到快溢出来,只要是为了面前这个人,别说查资料这样的小事情,就算让她现在立刻揣着瓶硫酸去找陈梦霏恐怕都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唔”黑发青年微微皱了眉,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等江悦然等得有些焦虑不安时才抬起头来,“悦然,你叫江悦然对”冷硬的眉目突然间柔和下来,顿时有种春暖花开的感觉。
江悦然怔怔点头,只感觉自己心脏跟坏掉了一样,疯狂跳动,压根不受控制,太温柔,也太美好了,这样的滋味一旦得到过就再也舍不得失去,求你,别丢弃我,只要是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那只手下意识抓住青年手腕,白韫也不介意,就那么任由她拉着,哪怕过分敏感的皮肤上已经有了好几道突兀的红痕。
“我记得你呐,你是个好孩子。”像是半融化的砂糖,甜腻而诱人,心底那颗幼苗悄然抽枝,叶子也越来越茂盛,江悦然感觉有只手在自己头顶轻揉了两下,本来紧紧抓着白韫手腕的五指也下意识松开,粉丝很乖地让出一条路来,目送黑发青年走远,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eg门口才爆发了不满。
“喂你谁啊白韫哥哥为什么对你这么温柔”
“不就是跟踪陈梦霏吗我也可以做到啊。”
“真羡慕,她刚才拉了哥哥的手我也好想跟哥哥牵手。”
“哑巴了吗说话啊,你跟白韫哥哥到底什么关系他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
“你不出去解决一下吗”眼见那头已经快由言语上的威胁转为肢体冲突,jerry难得担心起来,一个是怕在eg门口发生冲突事件,另一个原因自然是看中了江悦然身上的价值,“她可是排名前几位的娱乐记者,能力很强,手里面不知道掌握了多少明星的绯闻和隐私,利用得好说不定能借此机会晋升到二线艺人的行列,对你往后的发展有好处”发现面前站着的黑发青年只顾低头把玩墨镜,似乎压根没听他说话,jerry忍不住提高音量喊了声名字,顿时吸引来一众目光。
“嘿白韫,原来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有个明显走嘻哈风看起来顶多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跑过来,一脸的灿烂笑容,似乎是见白韫没反应,他又赶紧自我介绍道,“我叫江繁星,咱们以前在同一个练习班待过,只不过我比你要晚些出道,听说你今天是过来公司录歌的,我能过去听听吗刚好最近没什么灵感,虽然经纪人和粉丝都说我没必要这么拼,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趁着年轻多写点新歌。”隐隐透出优越感和炫耀意味的话让白韫忍不住打断道,“抱歉啊,我不怎么记得了,而且我们两个的曲风似乎完全不一样如果真的有那么好学我建议你去和杰夫做朋友,他应该很乐意教你,毕竟你们都是创作型歌手。”
江繁星脸上的笑僵了僵,他纯粹是说的客套话,毕竟自己现在的人气可谓蒸蒸日上,白韫这么一开口弄得自己好像在跟他攀关系似的,虽然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被这么直接剖开了暴露在阳光下难免觉得尴尬。
而且杰夫是谁美国摇滚教父,自己的歌也就勉强能在亚洲拿个前五十,连美国的g百名榜都挤不进去,更别提和杰夫那样的神话级别人物相提并论了,旁边迟了一步被他抢占先机的几个艺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繁星你别介意啊,我们家白韫一向这副性子,我代他向你赔罪了。”jerry赶紧打圆场,江繁星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何况面对着这张脸自己好像还真生不出气来,反而有种想把这人宠得无法无天的念头闪过,“哪能啊,我又不是没跟白韫相处过,没关系的,那你们忙,等下次有空再联系,留个电话总可以”
“可以可以,当然没问题。”经纪人连连点头,像是生怕江繁星反悔,快速地在他递过来的那只手机上输入号码然后保存好,从头到尾都没问过白韫的意见,在他看来,多一个朋友总比树立个敌人好,更何况江繁星名气还挺大,对方主动示好,这件事怎么看都是白韫占了便宜才对。
电梯缓缓上升。
黑发青年靠在角落里,边把玩着zio打火机,嘴里边哼唱着模糊音节,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开口道,“管鹏,我记得你13号那天好像跟我说过想换一个艺人带,最好能换成江繁星或者days,对”
自从跟风取了那个英文名,jerry都快忘记自己本来的名字了,以至于刚开始听到的时候压根没反应过来,隐约觉得这话含着深意,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13号好像是自己打算去找白韫签解约书的日子,难道封面被看见了
下意识咽了口唾沫,jerry紧张道,“我当时那不是说的气话嘛,你现在事业也有起色了,微博上掉的十万粉已经加倍涨回来何况江繁星和days本来也有他们自己的经纪人,哪里用得着我去带。”越说越没底气,毕竟自己在对方最低谷的时候虽然没落尽下石,但也确实没帮上什么忙,准确来说是没有一丁点帮忙的打算,毕竟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该站在谁那边。
“是吗”白韫笑了笑,像是不打算再追究这件事,偏偏那副表情却让jerry心头无端有些发慌,甚至临进门时还忍不住拉住他手腕,“白韫,你该不会是想”手指被一根根掰开,声音却温柔无比,“放心,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那就好。”jerry下意识点了头,等那扇门关上才猛然回过神来,自己对白韫真的有恩吗但现下也容不得他去考虑这些,总不能闯进董事长的办公室把人强行带出来何况带出来又有什么用,现在这个白韫也不见得还像以前那么好骗,稍微哄一哄就认为自己做的事都是为他好。
光线很暗,只能隐约看到实木办公桌前的那道黑色轮廓以及他手上的一点火星。
白韫皱了皱眉,径直走到落地窗前,伸手抓住窗帘一角,“你应该不介意我通下风韩小叔。”突然迸出来的称呼显然让黑暗里的那人有些惊讶,火星闪了一下,很快就被碾灭,“抱歉,我不知道你不喜欢烟味。”很好听的男声,低沉而磁性,就像陈酿的美酒,有种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想起韩祈用在他身上的那些形容词,白韫顿时更加好奇了,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拉,光线顿时明亮起来。
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五官跟韩祈有四分相似,但眉目显然要立体些,毕竟他身上还有三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这会轻阖着眼眸,似乎在适应强光,细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圈极漂亮的阴影,然后是挺直鼻梁,嘴唇生得淡而薄,吞云吐雾或者低着头小口抿酒时必定十分性感。
“怎么”似乎是发现白韫的视线始终停在自己身上,那人轻掀了唇角,发出一个疑问词,本来半闭着的眼睛也彻底睁开来,深琥珀色,像是两颗漂亮的宝石,登时让白韫有了收藏欲望,眼神也愈发灼热,手指拉了拉衬衫领口,明明很简单的一个动作,由他做出来,却带有惊人的魅力,“你现在是对我感兴趣吗”
够直白,但也够吸引力,毕竟这样的男人谈起恋爱来往往热情如火,几乎到了把人宠到天上去的地步,要星星绝对不会摘月亮,白韫以前也谈过几个这种类型的恋爱对象,都是一开始喜欢,可惜没两周就腻了。
“是挺感兴趣的。”承认得很坦然,脚尖勾过来一张凳子,白韫直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然后撑着下巴望过去。
韩睿其实不习惯和别人靠太近,偏偏这会心内却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厌恶或者排斥感,反而任由对方把自己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个遍。
“你跟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样,一般大公司的老总不都是那种大腹便便秃顶的中年男人吗何况韩祈叫你小叔,他今年似乎二十三了,那你”话音在这里突然顿住,饶是韩睿身经百战,这会也不由掉进了陷阱里,下意识问了句我怎么了,然后就得来一个让他恨不得时光倒流的回答,“你怎么也该有四五十岁了”
本来还披着美少年皮囊的人像是突然间变成了恶魔,连弯起的嘴角都透出明显恶意,偏偏眼神却极无辜。
韩睿忍不住失笑,极力克制了才没有伸手去刮青年的鼻子,“那还真是抱歉了,我既不胖,也没有秃顶,韩祈叫我小叔只是因为我辈分刚好比他大一轮而已,至于年龄,也就比你们长五六岁,应该还算不上老”
那个们字显然是停顿了一瞬才补全的,白韫毫无诚意地应了一声,趴在桌面上,侧着脸,颀长葱白的手指触到韩睿面前的烟灰缸,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烟头,这会被茶水浸过,味道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浓烈了,混杂着男人身上那股ck香水的气味,有种若有似无的诱惑散发出来。
“喂,你抽烟的样子应该很性感”韩睿身边向来不乏追求者和爱慕者,有委婉的,也有直白的,但却没有哪个像面前这人,连调戏的话语都理所当然,甚至仅仅只是说几句话都能让他心头火热,这会被对方指尖触碰的那一小块皮肤不自觉地开始发烫,让他压根对青年说不出重话来,也忘了自己最开始的打算,下意识捉住作乱的那只手,当然,很快就被抽了回去,白韫本来也是看他心不在焉的模样所以才用这种方式让男人回神的,并不代表自己愿意被吃豆腐,压下心头的那丝不舍,淡淡道,“我叫韩睿。”
“我知道。”黑发青年不以为意地点头,语气里有种近乎敷衍的味道,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弯起一个弧度,语气亲昵又自然,“韩祈跟我说过,你是他小叔嘛。”
似乎本能地不想从这人嘴里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哪怕是自己侄子,韩睿皱眉,平时里用来签文件的钢笔抓在手里,五指一点点收紧,“你应该我找你来是因为什么,你和小祈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他还小。”拨弄戒指的手一顿,白韫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没记错的话,韩祈好像早就成年了如果连侄子谈恋爱这样的事情都要管,那你这个小叔当得也未免太称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