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提拉施展轻功,飞驰在六棱山的崇山峻岭之中,过蔚城,来到平舒,向南隐秘的灵丘道,可进入蒲阴陉。这是最艰难的路线,也是最隐秘的路线。牧野铉舍弃句注山,又在桑乾镇做疑兵,唯有走平舒道,下灵丘,再过蒲阴径。
灵丘,因赵武灵王墓而得名。高大雄伟的墓山下,巨大石雕耸立入云,无数的石马、汉白玉石羊、天禄兽、麒麟兽、辟邪兽等,诉说着赵武灵王昔日的赫赫战功。一名云游道士带云笠,身穿蓑衣,负手立在数丈高的翁仲之上,气势如山岳。
赫提拉知道那道士在等他。
“阁下便是泰山崔文子?”
“等候武尊多时了。”
“好!赵雍,武灵王,英雄也!在英雄陵墓之前,与中土武林第一奇人一战,不负平生!”
赫提拉挥手,陵墓前的翁仲石像晃动,轰鸣之声不绝于耳,石雕群,悬空飞起,围绕着他周身旋转,十丈之内空气凝聚,强大的气场令万物化作颤动的虚影。崔文子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向赫提拉袭去。赫提拉催动内劲,一座力士抱熊石雕拦住崔文子,崔文子应手化解,石雕化为齑粉。无数的巨大雕像同时罩向崔文子,崔文子双手抱圆,罡气护体,旋转至极,罡气怦然迸发。赫提拉的雷霆万钧的攻势化为乌有。
两人各向后飞驰百步,忽而向前,各用毕生绝学,两人强大的气劲相交,震荡波冲击而出,石破天惊之势,青石广场裂开一条地缝,二百步内的树木拦腰截断。
“武尊,还欲分出胜负否?”
赫提拉提了一口气道:“我已经输了,在下内力枯竭,而阁下犹自气定神闲,我输得心服口服。”
“贫道中了武尊的封脉闭轮之气,怕是一年半载方能化解。你我不分胜负。天人感应,万法自然,武道境界何其漫漫。”
赫提拉转身离去。
牧野铉、张岙、韩延年一行过太行,再向前至广昌(涞源),便是赵军的大营。
峨眉白猿真人道:“圣上已安,贫道自返灵丘。崔文子与赫提拉必有一战,贫道还须前去照拂一二。”
牧野铉道:“有劳真人了。”
白猿真人纵身引入山林,抓藤踏石,攀援而上,那是返回灵丘最快得路线。
张岙道:“果如山猿一般灵巧,不亏白猿真人。如此翻山越岭,怕是一日便到灵丘了。”
牧野铉道:“少罗嗦,快走!看看你的赵国第一将,至今还窝在这里,连飞狐口都没出去。张午等人皆要族诛!”
张岙笑道:“一切听圣上安排。”
一路上有张岙伺奉,虽然辛苦,确也不算狼狈。张午护驾出鸿之塞,进入赵地柏人城,这是一座夯土城池,方圆四里,北临泜水河,三面环岗,城有九门,靠水的北面一门,南两门,东西各三门。因地势不平,城墙也起伏如山峦,宫殿位于城内最高处,可一览赵地平畴,烟村雾树,平原景色。
赵国卿士皆前来迎驾。众人要前来伺奉,张岙却屏退众人,亲自端热水,为牧野铉洗脚。牧野铉则箕踞骂詈,甚慢张岙。赵国众卿士在门外面面相觑,各自叹息:“吾王孱王也!”
牧野铉夜宿柏人城,问张岙道:“今日那蓝衣美人是何人!”
“赵地第一歌姬,名曰念奴娇。”
“容貌姣好,朕心悦之,今夜召她侍寝。”
张岙迟疑道:“这个……”
“怎么,舍不得么?”
“怎么会呢。我的一切都是圣上赏赐的。念奴娇性情倔强,唯恐冲撞了陛下。”
牧野铉道:“朕得念奴娇,你献美有功,平城之罪免,至于张午等人,其罪再议。”
张岙拜谢而出。
张岙行至院外长街,贯皋拉住张岙的衣袖,道:“天下豪桀并起,能者先立,今王事皇帝甚恭,皇帝遇王无礼,请为王杀之。”
张岙大惊失色,啮指出血,道:“君何言之误!先王亡国,赖皇帝得复国,德流子孙,秋毫皆帝力也。愿君无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