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呀,事情就出在这“巧”字上。马龙海等众人刚离开没两天,西面砟山一处深山老林里就活跃着一股土匪,他们正道不干,专门欺男霸女,欺行霸市。这股土匪头子叫赛如豹,赛如豹发起火来,豹眼环睁,大发雷霆,手腕子掰得咯吱吱响。赛如豹的手下人一个个也是狗仗人势,欺负良善。赛如豹手下有一个叫刘能的,正如其名,脑袋瓜上长疮,脚底流?,从上到下坏透了。这个刘能统管着附近几个大一点集市,每逢过集,他就带上几个痞子进入到树林子里,商量如何榨取民脂民膏。一番讨论下来,有装成叫街的,衣衫褴褛,沿街乞讨,看见人了就行乞,这种人一般不入户;有装成要饭吃的,不管人家有人没人,开门就进去,没人就偷,有人就要,不给不出来;还有一个剌破头的,衣着补丁摞补丁,满脸污垢,一看就是多长日子没洗过脸,能带(口语鼻涕)一把一把往下嘀嗒,有时候,一吸流,一乍长的能带,腾楞就吸进了鼻孔,稍一用力,能带就被吸进肚子里,咸咸的味道,此人还用舌头在嘴里扫荡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剩余。在乞丐当中,属剌破头厉害,来到做买卖跟前,伸手和你要钱,一开始,净说些好听话,一看做买卖的不付出,难听话就说出来了,进而几乎威逼了,你真要不给一点钱财,他就在你面前,用手里的薄薄片小刀(也有拿菜刀的)剌头。谁也不愿看到这一血腥场面。可做小买卖的也不容易,就象征性地给一点。时间一长,小商小贩经常碰到这种情况,只好就道不如大道。当然,也有老远看见剌破头而不赶集,毕竟生活也拮据。刘能拿一领席子,嘴里叼着冰糖,哼着小曲,翘着二郎腿,呆在树林子里坐收渔利。
这天,赛如豹听说百十里开外,野庄武侠马龙海带领弟子们外出执行任务去了,叮嘱刘能前去送信,说要野庄给赛如豹提供一批粮食,看看有没有漂亮的闺女,有漂亮的女子便可提亲,给赛如豹做压寨夫人。刘能骑快马不到一个时辰来到野庄,并给野庄保长下书。保长姓梁,叫洛挺。保长看到刘能送来的书信,就在村公所召集干事,商量怎么筹措粮食物资。人家书信上写着,三天之内给张罗好,不得有误。否则,屠村。不容置疑的命令口气,保长一看,村里也没有了顶事的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先给一些钱财。至于良女,那怎么找呀?这明明是凌辱。刘能说:“一样一样给也行,但三天之内必须办妥。”说完,趾高气扬,骑上快马绝尘而去。
这可苦煞了保长,也让村干事遭了难。保长一面把村民分成几组轮流值班,就山口处瞭望动静,一面派出机伶探子,侦信回报。随后保长让晃锣里沿街通知,共商村事。当晃锣里晒到马龙海住处,声音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了正在织布的马玉莲耳朵眼子里。玉莲心想:这是哪群王八羔子来姑奶奶村里作恶来了。玉莲听罢,气不打一处来:“奶奶的,小奴家倒要会一会这帮畜生!”
转眼间,三日限期已至,不少村民们惴惴不安胆战心惊,自不消说,做为一村之主,保长心急如焚颇为难受:眼睁睁那帮歹徒到来,这片所在那里还堪设想呢?于是他慌急之下,把心一横,便定了个与村民们同其存亡的主意,索性的抛却害怕,单瞧马玉莲如何应付。
这日大家正急得暗暗跺脚,恰好探子如飞来报道:“那个贼首领了大股贼众,声称要踏平野庄镇,已经距我们十几里地了。”
这一声不打紧,登时间一片哗然。
这时,但见一伙匪贼沿着官道由砟山向蒿城县野庄镇方向驰奔。穿过一片片枣树林,穿过一片片红彤彤映照天际的高粱地。一路上,人嘶马鸣,搅得树上的小鸟扑棱棱乱飞,惊得地上的野兔四处躲避。趟土(俚语,趟起的尘土之意)遮天蔽日。这伙贼寇,不是别人,正是人送外号山楂野猫之辈赛如豹。刘能在前面挥舞鬼头刀带路,像一只疯狼张牙舞爪杀气腾腾,不时喊声阵阵。赛如豹环睁豹眼,一脸麻子,一张吃过死孩子模样的血红大口,呜哩哇啦紧随刘能而上。一片马蹄蹙踏之声浑如春雷殷地,影影绰绰还有许多的部下贼众,密杂杂的刀剑光芒雪片也似直刷过来。须臾,贼众震天价一声呐喊,便有两骑当头,风驰而至。
“开门,开门,我家老爷在此。”刘能手里晃着鬼头刀,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保长慌忙打开村寨西门,忐忑不安地迎接。后面跟出来村里干事,还有一些热血青年,他们手里有的拿着起粪叉,有的拿着火镩,有的拿着切菜刀,还有拿着棍棒之类的东西。
刘能见状,嘴里溅出了唾沫星子说:“你们手里拿家伙想反呀?”
“不是,岂敢!岂敢!”保长施礼道。
“噢,我说来哩,量你们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刘能接着补充道,“保长,把准备好的钱财带上来。”
“这个---,”保长迟缓说,“还差一点没凑齐。”
村里几个人将征上来的钱财,将礼物备了出来。
刘能用眼斜么(俚语,斜视)了一下礼物,对赛如豹说:“老爷,你看沾不?”
赛如豹哼了一声:“这算过去了,可好看闺女带来了吗?”
“没有。”保长还没说完。
“放你娘的屁!”刘能上去就给了保长两锤,嘴里囔囔开了,“这件事弄不成,不沾!”
保长打了个趔趄,说:“你这不是掐拔人啦!”
“别说我欺负你了,我还搧你呢?!”刘能呲牙着嘴说,“嗯,我就掐拔你了,你看怎么着吧。”
保长还话:“你们太不讲理了。”刘能上前搧了保长两脖子掴。保长脸色立马泛起了红布唇,顺嘴流血。
“就不讲理了,叫你们干嘛就干嘛。”
“欺压百姓,看来撩不下你们了。”有的村民大声说道。
“哈!”赛如豹插话了,“你们想造反呀!”
“不是我们造反,是你们不讲理。”声如洪钟。
赛如豹刚想下令派手下人收拾几个不服气的村民,闻听一声断喝,不由地寻声望去。
只见一个少女,这女子约十七八岁,长相标致,束着高高的发髻,穿一身锦绣罗衫,头戴毡笠,肩披深红色斗篷,手里攥着一根梢棒(当地人称之为白栏杆),腰佩七节鞭,骑着一匹白骏马,神采四射,飞奔赶到。身后跟着十几个少女,各亮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