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允回神,紧接着皱了皱眉。
今日倒略显奇怪了,这里的灯竟是一盏都没有,定是哪位粗心的婢女忘了点灯,改日得好好教训一番。
最近陛下少言寡语,对这些事几乎不管,殿内没灯,也不甚在意。
他唤了一名婢女点上灯,端着膳食走近内殿,低头道:“陛下可要现在用膳?”
没人回答,四周安静得诡异。
承允抬头,扫视四周,才发现殿内没人。
陛下出去后还没回来?
他心里有些不安,许是陛下想在外面多待会儿,等会儿就回来了,承允自我安慰着。
夜色越来越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准备好的晚膳御膳房已经重备了几次,陛下依旧没有回来,承允心底的不安在无限扩大。
往日陛下出去都会带上他,若是没带上他,晚归也会派人传达消息,今日陛下没带他也没派人传达消息。
已经亥时了………
夜彻底显露,不知道等了多久,魏舒依旧没有回来。
承允眼皮一跳,沉声问旁边的婢女:“什么时辰了?”
“子时。”
他面色一凝,召来侍卫,低声严肃道:“快去告诉主上,陛下不见了。”
翌日——
瑜城经大火连烧了三天三夜,已变成了废墟,土地焦黑,满是灰烬,分不清是物还是人。
与瑜城接壤的是锦城,锦城靠近瑜城的地区,百姓都已迁移,空出来的那片地方,就成了流亡百姓的聚集地。
“那片地方都没什么人去了,说起来也是造孽啊!那些孩子都还小,只是父母不幸感染瘟疫葬身火海,他们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了。”
“可怜……也不知道摄政王怎么这么狠心,十几万人口的大城,说屠就屠。”
“嘘,还不小点声,你没听说指责摄政王的几万人都被斩杀了吗?不想惹祸上身,就莫要提。”
“是哩,你上京城去,说不定血还没流干。”
“……”
锦城大街小巷都在谈论,也不算什么秘密。
瑜城被屠,万人被杀。
听起来漫不经心的八个字,局外人又怎会知晓其中的血腥?
他们只会评头论足,把这些事当成茶后笑谈罢了。
一名白衣女子行走在锦城街上,听着这些话语,缩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觉蜷缩,嘴唇更是紧抿。
她来的这是百姓口中的锦城,离瑜城最近的地方,近到一眼就能看到破败的城墙。
城墙被烟火侵蚀,染上了焦黑,城墙之后,一望无际,全是焦土。
迎面一股窒息感,魏舒心口一紧,忙移开视线,没敢再继续盯着看。
转开视线后,她又看到了好几个衣衫褴褛的孩童缩在街上的角落。
他们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头发杂乱,赤着足,只是眼睛里还有零零碎碎的光。
魏舒走过去,孩童们的目光转向她,目光里带着好奇,他们看了一会儿就移开了视线,继续盯着城墙。
她在他们面前蹲下,见他们一个劲的盯着一个方向,眼都不眨一下,便努力扬起笑脸问:“你们在看什么?”
“城墙。”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看了她一眼,慢吞吞道。
“城墙?”魏舒下意识重复了一句。
“嗯。”男孩垂下头,小声说:“城墙里有阿爹阿娘……”
“……”
魏舒的手一顿,她的笑脸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