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晏看了一会儿,手指了一下正殿大门,朝陈秉生做了个无声的口型,示意她出去了。
陈秉生点了点头。
怀里这个小孩浑身滚烫,跟个火球一样,头抵在他的肋骨处,被禁军副统领砸过的地方隐隐作痛,他抿紧唇,好脾气的又喊了一声:“魏挽卿。”
“这是第三遍,事不过三。”
“再不吭声,就由不得你了。”
魏舒动了一下,她微微抬起头,陈秉生的下巴刚好抵着她的发顶。
她仰着脸,奶音里带着点哭腔:“药……系苦的……”
“我就没见过甜的药。”陈秉生有些不耐烦的说。
小孩重新低头,又不吭声了。
看起来可怜又委屈。
得亏她现在不清醒,不然这种模样要是在她清醒的时候表现出来,那她可能会羞愤到撅个洞把自己活埋了。
魏舒其实鲜少露出这种可怜兮兮又委屈的样子。
她平日里傲娇又别扭,认为示弱撒娇很是矫情,所以有时还比较娇纵蛮横,除了比小侯爷稍讲点道理且不主动惹事外基本没什么两样。
因此陈秉生也很少见到她这般样子,外表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子殿下竟然是一个怕苦的。
陈秉生稍稍抬起魏舒的下巴,看着她,声音带了点哑意:“喝药,我耐心不好,不想再说一遍了。”
端过药将药匙凑至魏舒的唇边,魏舒瞅了一眼陈秉生,又看了眼药,闭着眼尝了一口,只一口,整张脸就皱起来了。
她重新将头埋进陈秉生怀里,开始小声抽抽嗒嗒。
陈秉生觉得好笑,拍了拍她的后背,表示安慰,估摸着她缓得差不多了,才道:“还有。”
半被迫的喝完了整碗药,魏舒红着眼话都不想讲。
陈秉生伸出指腹摸了摸她的眼尾,垂着眼淡声道:“差不多得了,睡觉,嗯?”
他抽身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一道小小的声音:“哥哥。”
魏舒下意识回头,就见小孩看着他,小声说了句:“我……”
陈秉生站着没动,像是很有耐心的等着他说完,谁知听完后,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我很想你。”
即便是在魏舒不清醒的状态下,她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这类话难以启齿,因此她说得很慢,几乎是一字一句说的,但也正因为这样,才会显得格外认真。
出了君卿殿,陈秉生抬手揉了揉肋骨隐隐作痛的地方,低垂着眸子吐了口气。
秋晏见他出来,立马问道:“喝药否?”
“喝了。”
这一幕很是熟悉,几乎是每次顾时殷生病,他进君卿殿后又出来时,秋晏必问的一句话。
秋晏犹豫了一会儿,问:“你,这几日都能过来吗?”
陈秉生想了想,低声道:“我尽量。”
傍晚,皇后也来了一趟,看着魏舒喝完药后原想留在君卿殿方便照料,未曾料到宫外传来捷报,坐不过一会儿就又离开了。
魏舒伏在桌案上,突然不确定问:“今日……他是不是来过?”
“什么?”秋晏笑:“奴婢还以为小殿下知道呢,原是睡糊涂了。”
“他今日来了,黄昏左右来的,现已回去了。”
魏舒垂下头“嗯”了声,她其实不是完全糊涂,自己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她都记得,只是这一切都显得太不真实,恍若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