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莫求经历种种,也曾杀人无数、满手鲜血,期间不乏残忍手段,但从未特意为之。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是他一向做人默许的原则。
但可惜。
别人的原则,似乎往往要比他低,这让他很吃亏。
往常,莫求并不在意,即使因他人生出的些许怒意,也会转瞬压下,眼不见心不烦。
而今天。
积蓄数百年的压抑,被有意释放。
心中翻涌的杀机如有实质,化作狰狞凶兽,肆无忌惮宣泄,且以残忍手段折磨虐杀。
卢家。
百年豪门。
一朝化为血肉场。
法眼映照下,无不可杀之人!
鲜血,
刺目猩红。
…………
灵素派。
第十七代掌门董明德端坐大殿正中,面色肃穆,眼神凝重,浑身精气神也已尽数绷紧。
“怎么样了?”
他未曾发觉,自己的声音带着轻颤,还有那压制不住的恐惧。
“回掌门。”一人面色发白,在殿下拱手:
“据我们打探到的消息,陆家包括仆从在内上上下下三百余人,仅剩些许孩童尚在。”
“其他的人……”
回话之人咽喉滚动,颤声道:
“全都死了!”
“不只是死了那么简单。”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闷声开口:
“我远远的看了一眼,卢家人死的时候,无不饱受折磨,有些人乃至哭着求死而不可得。”
“剥皮、剔骨、火燎、寒冰……”
“那庄园里,宛如十八层地狱!”
饶是老者身为医者,见多了被病痛折磨的病人,此番提及所见,竟也是目露惊恐之色。
“是啊!”
一人点头:
“那人似乎有什么手段,即使把人斩成碎肉,如若不得允许,竟也死不成,苦苦哀嚎。”
“简直是……”
“魔鬼!”
场中一静。
偌大大殿,突然人人禁声,似乎连隐隐约约提及那个存在,都成了默许的一种忌讳。
“卢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沉默片刻,董明德才涩声开口,问出事情的关键所在,却也清楚自己不会得到答案:
“他……”
“会不会波及到我们灵素派?”
郡城百姓,大多把卢家当做本地的一个豪门,至多权势不小,却远不能与灵素派相比。
但在场众人却都知道。
卢家背后,可是有着‘仙师’存在。
若非碍于灵素派三百多年积累的声望,交游之广阔,卢家甚至都懒得卖他们的面子。
而且卢家是低调,实力却丝毫不弱。
至少有三位先天坐镇,很可能还有一件法器,就算是一些‘仙师’,有时候也要卖个面子。
但就是这等存在,却在短短半日之间,彻底烟消云散。
他们得罪了谁?
不论是谁,
都是灵素派得罪不起的存在!
“报!”
陡然,一个焦急且带有惊恐之意的喝声自殿外响起,随即一位后天武者匆匆奔入大殿:
“那……那人来了!”
“谁?”
“那个人?”
“怎么会?”
询问声只是一瞬,下一刻在场所有人,面色都是齐刷刷变的惨白。
卢家的情况,他们就算没有亲眼见到,也有所耳闻,此番齐聚此地,就是想求个安心。
不曾想……
冷!
阴森死寂。
陡然,一股阴风飘入大殿。
明明烈日高悬,此即却如天地陡暗一般,伸手不见五指,唯见有一人、一犬迈步行入大殿。
一人一犬之后,
是数百阴魂!
卢老爷子、二房夫妇、卢望等先天,乃至卢家年轻一辈。
他们一个个身形虚幻,面色呆滞,如行尸走肉又如被人拘了魂魄,轻飘飘涌入大殿。
数百阴魂,飘散四周。
细细看去,他们即使已经身死,竟依旧遭受着种种折磨,只不过悲嚎声再也无人听见。
“哒哒……”
殿内,又如牙关打颤,更有人直接大小便失禁,一股怪味弥漫开来。
“灵素派?”
莫求抬手,满是猩红杀意的眼中浮现一丝清明,他环视周遭,声音中似有些许感慨:
“三百年,竟然还在,可惜物是人非。”
“前……前辈。”
董明德颤颤巍巍从座椅上站起,强撑着身子才没能跪下:
“您认识我派先祖?”
面对这等人物,他心中根本提不起丝毫的抵抗之意,只求对方能手下留情,最好不要动杀机。
“先祖……”
莫求的视线掠过重重屋舍,落入灵素派后方的庙祠,最上方的牌位赫然刻着董夕舟。
眼神微动,他眼中猩红悄然散去,慢声道:
“三十多年前,附近出现了一位天尸宗的女修,名曰尹彤,她来你们灵素派做什么?”
经由搜魂,叶氏姐妹、陆家人知道的消息,他也一清二楚。
不过毕竟经过了三十多年,极少有人记得当时,而且‘仙师’之间的事常人也难以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