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罗毫无逃离之意，他被这威压彻底震慑，动弹不得。

试想连他这种无惧意的仙人此刻竟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后怕，可见这威力的可怕。

然而后罗刚来的及迟疑自己怎么没有被佟九川一拳打死，九川沙包大的一拳彻彻底底砸在后罗左脸，整个人横空飞出一里之遥，昏死在西泥沟的半山腰中！

这还不算完，只见佟九川浑身爆发出彩色流光，在百米高空划出一道光彩后，修长的臂膀宛若迹械锁定的最后一刻，猛的挺立天地间。

他的目光遥远，久久望向远方，不知在想什么。然而不知何时，九川眼眸中多了一丝落寞，或许伴随这种心情，周身的光彩也渐消。

这副状态到极限了。

身后满天星河化作光的因子散落大地，脚下的斑斓生机也重新化为湮土。

佟九川失了魂，翠绿的碧眼中毫无生机。

他一边走向后罗，一边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或是感慨，或是骄傲，或是懊悔的复杂情感。

“结束了。”佟九川苦笑一声。

此时天边落日悄然来临，寒冷的气息开始蔓延沟谷。无数尸体侵染了大雾，渐渐变得血红。

脚踏腐烂的尸体，佟九川心中升起一股荒凉之意，这让他的情感更加繁琐。碧绿的瞳孔竟有了一丝血点。

当凄凉的夜色漫上西泥沟时，佟九川忽地一脚踏在松软的泥垢上，他略有疑惑，低头看去，这才明白过来这哪里是什么泥垢，而是一条猩红的大虫子，它正吃着‘烂红薯’。

再看向四周，自己竟来到了‘农尸地’。

一眼望去，数不胜数的猩红大虫子啃食着尸体，泛着光芒的虫身照亮了弥夜。

佟九川看着眼前的一切，喉头更咽滋生了薄雾，因为腐烂的尸体实在太多了，有些竟还是他认识的人。

他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但几天没吃东西，只有苦水。这更让他难受，脖颈青筋竖起，仿佛一根根树枝似的插在那里造成眼眶泛红。

“战争因我而起，因我而落。如今我害的不少人妻离子散，家园被毁。我是不是真的如那人所说：你本该死，你不应活在这世上。佟九川，你活在这里就是错误，我们不会有人需要你……”

佟九川想着，也摇着头，突然他笑了，仰天大笑，开始低语自诋，荒夜寄宿着他…难道他活着真的是个错误么…

寒气被北风一吹，佟九川已摇晃身体用力的跳上一块碎大石上，抬眼便看到了后罗。后罗已经醒了，他仍在半山腰上，嘴角咕噜咕噜冒着血沫子，披头散发，极其狼狈。

“你赢了。”后罗发出沙哑的声音，看着佟九川走进，悻悻的说着，“我希望你能放过我。”

后罗继而求饶，不过语气强硬，“我是千年仙人，超凡师，千兆人之上，你杀了我会得罪所有仙人和我背后的势力。”

佟九川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无情的碧眼让一丝凉意瞬间席卷后罗心头。

佟九川面色不清的冷道：“我不杀你。你的肋骨断了，肾脉源也坏了，对我构不成威胁。我有些奇怪，你明明有机会用技法置我死地，为何舍弃优势？”

这点让佟九川很费解，他不太明白，仙人应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但也不会蠢到与人拼拳。千年的仙人不会出现这种煞笔，虽说佟九川趁后罗没完全使出底牌就将其遏制，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后罗憔悴的瞧了佟九川，笑了一下，没有回应佟九川。他完全没听佟九川说，不解道：“你真的打算放过我？我可是要置你死地的人。就在刚才我看你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现在虚弱的很，只是在我面前强装吧。你若是放我走我会利用一切取你性命。”

说罢，后罗神色不明的看向远处死不瞑目几个老怪物，那里只剩下几件烧毁的残破衣角。

“呵呵，奇人一言，天地莫证！”佟九川毫不在意后罗的小眼神，也不在意后罗避而不谈他的问题，只是回应道：“有句话你说的很对，当一个奇人族同时拥有海妖族的基因时，在陷入绝境时他失去理智，但你也漏了一样，在他清醒时，他会无比清晰。”

佟九川说到这里虚弱的笑了一声，也不再遮掩，他下意识无比自信的继续说着，“他就是我，九元之境，山川河流，莫非九—”

他僵住了，似乎有想起什么。

记忆里那是一个小姑娘，一身橘色装束，整日跟在他屁股后边屁颠屁颠的，像条黏人的树懒。

想到这里，佟九川莫名觉得好笑。

九川继续想，没在意场合。

他记得很清楚，曾经近在咫尺。小橘子还有一对小酒窝，她笑起来甜甜的。这让九川后来许多时候在想，她有时候真的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橘，多么可爱。

“橘子…哈哈哈…橘子…我的橘子…”佟九川悲伤的说着，心如绞痛。

他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大石，让他呼吸急促，快踹不过气来。

“她死了。”后罗突然残忍的出声。

“呵呵，”一双大手捂住脸庞，心如刀绞，“是啊，她死了。”

佟九川悲哀的身姿在夜色下显得格外苍凉，亦如西泥沟的荒凉。

凄凉的笑声像是同步了风声，一时间整片山间沙沙作响。还有那不知名生物咕咕的叫响，声声扣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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