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

是水滴撞击岩石的声音。

由于视野一片黑暗，苏漫只能尽量凭借除视觉以外的其他感知能力判断自己所处的环境。

按往常来说，像这么微弱的滴水声应该很难注意到。但也许正是因为看不见，所有精力都被迫集中在了嗅听觉上。

她依然被扛在肩头，由于鼻尖长时间和男人脊背做着亲密接触，呼吸之间满是阳光晒过的“太阳味”，还夹杂着一股独属于男性荷尔蒙的气味。

她的后腰被吴珉炙热的手掌紧紧压着。如果不是腰腹一周隔着布料侵入肌肤的温热，她几乎以为扛着自己的是一块石头——这肩头骨和肌肉实在太硌人了，他每走一步对她来说都是凌迟。

苏漫在心中祈祷了千万遍，希望这人可以幡然醒悟换个妥帖一点的姿势，可惜事与愿违，对方仅当她是个破布麻袋。

…………

黑暗中的时间总是显得漫长。

但苏漫并没闲着，她在默默的估算着时间，判断着吴珉前行的方向。

大概是20分钟后，周围的环境变了。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感觉到了一股湿润，紧接着，一股腐朽的霉味在鼻尖弥漫开来。

吴珉这是把她带去了哪儿？

从大致方向上判断，应该是地下。如果他是想带她出去的话，最有可能是疗养院背后势力并不知情的地下通道。

他之前不是这么说过么？

——抱歉，为防止你的记忆被提取而暴露通道位置，我只能采取这种办法。

暴露通道位置，指的应该就是一条通往疗养院外面的通道。而这条通道一定十分隐蔽，是吴珉口中的“组织”用于紧急情况下使用的秘密通道，所以才唯恐被暴露。

至于防止记忆被提取……

苏漫只能猜测，这很有可能是一种类似于‘吐真剂’的化学药物。如果吴珉将通道位置暴露给她，日后她若是落入疗养院方背后的那股神秘势力，就会增加暴露通道位置的风险。

但很显然，吴珉想来是还有别的打算，不然反正都是不能动，为何不干脆打晕她再带出去？这样岂不是更加保险？

苏漫想不明白。

还有吴珉口中说的什么“玩偶电流”，这种武器竟然可以让人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任人摆布——这是为什么而设计的，简直细思极恐。

还有，他怎么有这么多武器?他之前将这武器藏哪了？不是都被搜走了么？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互相交织始终无法停歇，而就在这时，吴珉终于再次出声了。

“醒着么？”

…………

这心得有多大才会在这种情况下睡着？

似乎对方也发现这个问题过于可笑，轻咳一声，“抱歉。”声音顿了顿，“很快我们便可以出去了，不用担心。”

…………

这是一个废弃已久的地下隧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类似于腐败的霉味。

隧道黑暗而空旷，唯一的光源来自于吴珉握于左手的小型手电筒，目视范围不超过3米。仿佛置身于巨型鲸鱼腹中，被黑暗所吞噬。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苏警官，你是一个好警官。我希望你可以活下去，所以接下来的话，你必须好好听着。”

不知是不是因为电压不稳，此刻吴珉手中的手电筒发出了嘶嘶声，于黑暗之中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就像你听到的那样，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刑警，或者说，刑警只是我用于卧底刑警队的一个身份。至于其他的事情，知道的多了对你而言没有半点好处。”

他顿了顿继续道，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条，加入我们，你所有的疑问都会被解答，同时也可以暂时保住性命。但……从此以后，世界上将不会再有"苏漫"这个人。”

“…………”

明明步幅很大，吴珉的脚步落在有积水的地下隧道里却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

他并没有给苏漫留下思考的时间。

“第二条，我会在刑警队救援赶来时制造一起严重的事故，‘吴珉’会消失，而你…身受重伤导致失忆。不过记忆这个东西我控制不了，需要靠你自己演戏。当然，最终决定你命运的是沈月阳，这要看他对你到底放不放心。”

说到这里，他的脚步微微一滞。

“顺便提醒一句，如果你选择第二条...那就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你今晚听见或看见的事情。这既是保护你，也是保护你爱的人。”

“…………”

-

苏漫承认，在最开始被迫接受这一切时，她忘记了自己是一名刑警，忘记了自己身上肩负的职责。她几乎是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竟然还怕自己知道的太多而选择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