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江平从睡梦中醒来,从牢房的小窗口向外面看去,正是一个七月中旬的大好艳阳天。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天气晴朗心情好,正是砍头的好时节。”
扭头看到身后共同关押的犯人们正睁着眼睛错愕的看着自己,江平的恶趣味上来了。过去喊着他们围过来,然后用手指在地面上画了一个简易的人体构造图,打算借用前世高中学到的生物知识加上自己的胡编乱造,给这群知识水平仅停留在胎教程度的文盲们上一节别开生面的生物课。
“看到没,这是心脏,也就是人体的最重要的器官,这东西不跳动了也就代表你死了。你的血通过这循环输送到全身各处。待会的砍头啊,就是咔嚓一刀。把脖子这边切了。脖子里有血管啊。心脏里输送的血就会滋出来,然后人就死翘翘了。你问这边是什么?你小子还真是下流呀,那地方是产生子孙的部位,这么和你们时候吧,这地方产生的种子有男有女,也就是说生男娃女娃是你们的问题,和你们的婆姨没有关系。”
人群传出欢快的气息。不管在哪里,只要男生多的地方,总能扯到女人身上。看到狱卒拿着枷锁进来,江平摆摆手,犯人们呼啦啦的散开。带好手铐脚铐后,江平扭过头和犯人们笑着说:“不知道你们几个里面有没有在我后面杀头的,友情提示,前一天别吃太多东西,不然等你砍了头,还得拉一地。”
在犯人们的错愕眼神中,江平走出牢房。不死心的问道:“咱们是走着去刑场还是有囚车啊,沿途有没有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给我丢臭鸡蛋啊?”
狱卒们也不说话,直愣愣地扯着江平的手铐往前走,交给提审的狱卒后嘱咐道:“交给你们了,小心点啊,这小子脑子有点不正常,估计是受刺激太大吓傻了,待会不行的话就堵住他的嘴。”
提审的狱卒笑道:“赵师爷嘱咐过了不让堵嘴,说是大人亲自交代的,就是要让他在法场上哭爹喊娘的求饶。”
江平高兴的是去法场的路上有辆牛车,说起来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乘坐的交通工具。老黄牛拉着江平慢吞吞的往刑场赶路,江平在夏日温暖的阳光中昏昏欲睡,在肃穆的气氛中,江平坐在牛车上,补起了回笼觉。
到了法场后,狱卒们一看这情况,差点吓死过去。交接的时候生龙活虎的犯人来法场的路上竟然死过去了,领头的狱卒连滚带爬的到赵师爷耳边轻声地说道“大人,小人提审的时候,这囚犯还活着呢,没有什么致命伤,可他现在在牛车里已经一动不动了啊。求大人救我啊。我家还有一家老小呢。”
“这件事情我可帮不了你啊,大人怪罪下来,定要你一人承担。”
“好熟悉的声音啊,赵百灵你来了嘛。”江平揉搓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外面的亮度,然后看到高台上的赵师爷以及脸上挂着劫后余生喜色的狱卒。
“我家侍女小檀呢,她不和我一起杀头么?”
赵师爷挂着冷笑“江公子好大的胆魄啊,老夫监斩的犯人一只手也数不过来了,像你这种上了刑场路上还睡一路得倒是头一回啊,不要着急,你家丫鬟待会就给你送到,保管让你们路上做个伴。”
这边小檀被衙役们拖拽着上来,几日不见,小丫头身上虽不见外伤,但是人生首次牢狱生活再加上第一次和江平分开的担惊受怕,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婴儿肥的脸已经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了。几日不见少爷已经很是委屈了,谁知道一重逢两个人就要双双被砍头了,想到这里,小丫头悲从中来,情绪哪怕掩饰的再好,这会也顾不得形象,鼻涕与眼泪齐飞,嗷嚎出声开来:“少爷我对不起你呀,父亲叮嘱我让我照顾好你的,谁知道竟然害你被冤枉送了性命,小檀该死呀,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少爷下辈子小檀还照顾你。”
江平无奈地笑笑,示意小檀和自己并排跪好,然后和她说:“男左女右,咱们两个人的位置没啥大问题,待会先杀你再杀我,不然免得你害怕。要不少爷我给你念首诗,你是要听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呢,还是想听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要不少爷做点诗夸夸你,我们家小檀真的是状似明月泛云河,体如轻风动流波呀,是不是心里好受点了。”
“少爷,谁是赵丹青啊。”
“哦,他是少爷的远方表亲。”
“那少爷,谁是刘波啊。”
“刘波啊,刘波是后世的一个网络行为艺术家。”
“少爷又说笑逗小檀啦,嘻嘻嘻。”
这边江平和小檀插科打诨的时候,人群里的韩愈脸上挂着不健康的绯红,长衫下的手剧烈的抖动。方才江平和檀儿的谈话,天命境的韩愈借用修为去偷听了,本来打算偷听一下主仆的谈话,看看能不能补齐状书上的‘谓我不愧君,青鸟明丹心’,谁知道江平作为这个世界的外挂,出口成诗,跪了一会差点搞出来唐诗三百首。韩愈暗念道:“师尊应该是赶不及了,从京师到这边最快的马也得四五日才来的急,但是此子我必须相救。与我一人事小,于天下文脉事大。哪怕再背上文官误国的骂名我也要试试了。”
事不宜迟,韩愈振了振衣冠,抬步走出人群,向赵师爷走去。
赵师爷看到人群中走出的韩愈微微发愣后赶紧招呼身边人,“赶紧去请刘县令,就说韩侍郎在法场这边亲自出手了,怕不是要劫法场。我在此拖延片刻,请大人速速支援。”
韩愈站定后,看着赵师爷,周围的衙役围了上来,韩愈倨傲地说道:“老夫来这替那位跪着的小友求一个公道,再者凭你们这些虾兵蟹将,能奈我何。”
赵师爷含沙射影:“韩侍郎果然位高权重啊,久仰久仰,但是如果小老儿没记错的话,现在您应该是省亲期间不得过问俗事的吧,再者身为天命境界的高人就要欺负我们这些本分的衙役和百姓么?下官就在此一动不动,在这么多父老乡亲面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底下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开始哗然,啧啧啧的叹息声音不绝于耳。韩愈朗声道:“老夫站在这里,不是来欺压弱者的,你若是一动不动。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动不动是王八。”
江平看着这个陌生人和赵百灵打嘴仗不亦乐乎,韩愈说完后,只见一道金光从韩愈嘴中飞出直接笼罩赵百灵身上,闪光过后,赵百灵师爷不见了。原地只余下一只乌龟正在慌忙逃离。
江平一看乐出声来:“我勒个去的,这属于嘴强王者啊。早知道骂人这么管用,我挨个赏他们一个称呼,那这府衙就不用开了,给老百姓办个动物园岂不美哉,刘鹏也赏他一个王八当当,小檀去卖票,我坐等收钱。”
韩愈向着江平拱手道:“小友原谅在下受规矩约束,无法过分逾越为小友去枷锁,不过小友放心,韩愈定会给小友讨个公道。”
“没啥大问题,这边位置刚刚好,我们就当晒日光浴了,不过这位韩愈韩先生,能不能教教我你那出口成脏的神通啊,下次我骂刘鹏亲娘的时候也用得上不是。”
“小友定然是说笑了,能在状书上写出那种浩然诗句的少年岂能是作出那般行经的君子。小友稍待片刻,待我见过刘县令后,还小友一个清白之身,好向小友请教一下诗词。”
江平虽然不懂这个嘴强王者为什么救他,但是听闻事情有转机还是比较欣喜的,毕竟谁也不知道砍头后能不能再魂穿一次,能争取活着还是活着好啊。这个老头一不图财,二不图色。句句离不开古诗词,难不成是个重度病娇?
这边厢刘县令点兵点将带着手下来了。“韩愈,虽然你官拜四品,压我两级,但是在本县令辖区内,没有圣上旨意,你也不能压我一头,本县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了区区一个毛贼要与我翻脸不成?天理昭昭,你韩愈难不成要造反了?天元律令何在,圣上颜面何存?”
江平看着胜利的天平向着刘县令倾斜,决心给自己这边加点筹码。“韩夫子你说要讨教的诗词是不是那首“片辞贵白璧,一诺轻黄金,谓我不愧君,青鸟明丹心,五色云间鹊,飞鸣天上来~”
这边江平努力地回忆着唐诗三百首,恨自己当时写首七言绝句就完了,弄这么长是诗句做什么,那边韩愈如遭雷击,整理衣服后盘腿坐下,喃喃自语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如听仙乐耳暂明啊,韩愈苦读圣贤书,在忠贤一道上上下求索,而今得偿所愿,可入耳顺境矣。”
随后整个人被金光笼罩,沉默了过去。
江平彻底傻眼了,杀头的关键时刻,老哥你怎么挂机了呀。你啥时候突破不行,非得在我杀头的大好日子里修炼,你倒是朝闻道了,死得可是我和小檀啊。“韩愈,韩大哥,韩老哥,醒醒啊,我还没背全呢你怎么就睡过去了,不争馒头争口气呀,等你醒了我头真没了。”
刘县令狞笑道:“我暂且不知道韩愈和你有什么勾当,现在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了。他应该是到了文气突破的关隘,没个十天半个月不会醒过来,不过命真好啊,多少人苦求多年的突破契机寻求不得,他却轻而易举地摸到了耳顺境门槛,他是朝廷命官我对他无可奈何,但是你这只小蝼蚁,今天就乖乖地上路吧。”
江平仰天长啸,韩愈你是真的不靠谱啊,这下真的神仙来了也救不了自己了。
然后小檀惊喜地叫到:“公子,天上飞来一只大鸟,尾巴好漂亮啊。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鸡哎。”
江平看着那只巨大的鸟缓缓盘旋落下,鸟背上载着一个老头子。
刘鹏看到老头和大鸟后顺从地跪了下去:“晚生拜见柳太傅。”。
老头落地后看着沐浴在金光中的爱徒赞许的点点头,捻了捻自己浓密的白色胡须,问到:“谁是那个写出谓我不愧君,青鸟明丹心的江平啊。”
江平目光盯着那只大鸟就没移开过眼,没听到落地的老头说什么。
江平怀疑自己在太阳底下晒久了。心想来到这个世界本来就严重的重影可能更严重了,甩了甩头后确定自己没看错。乐出声音来;
“我去,孔雀东南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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