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弦侯,请吧……”
今晚皇宫大殿之上将会大摆筵席贺祝楚国舅屠得赢勾,当时在逐鹿场的各位也不是瞎子,事实到底是怎样的大家心里清楚,藏在心里也不便多说。也不管他的脸皮是有多厚,反正到时候丢脸的人是他。
我们两个成为了坊间人们口中神话般的英雄,而曹国舅成为了史册上的人物,佳话演变成了传说,主人公却被关在皇宫牢笼中无奈哀叹。
德木图和我们混得熟络,从此之后经常偷偷摸摸来找我,和我们混在一起,觉得自在轻松了许多。那日归去之后,我们被安排在各自的房间不准许串门走动。待到外围锣鼓齐鸣,暮阳散去渐入夜色,我们方被邀请至入殿堂,德木图见我房门紧闭,知晓我尚在房中,轻叩房门,“徐兄。”
我没有理会他。
“徐兄……圣上喊我们呢。”
我还是没有理他。
他四处打探趁没有人的时候悄声进了我的房间,见房中漆黑,站在月光之下与我隔着幕帘,“徐兄,我虽然胆子小,可我脑子不笨,楚少安趋炎附势,仰仗身后有个圣人便横行霸道。但徐兄也别往心里去,这虽然看不惯他,表面工夫还是要做好的,不然只会给徐兄招来横祸,楚少安嫉贤妒能,若徐兄与他针锋相对,只怕他处处针对你,到时候麻烦不小。”
“德木图,我再传你一个道理,忍让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一再的忍让仰人鼻息,那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说忍让,当他拔箭瞄准你的时候,你还说得出忍让二字吗?”
“依徐兄之见是?”
“当断则断,他邀请我,我必定要去,我要在筵席之上,为死去的弟兄百姓讨回公道!嗯?尚卿君呢?”
我们也是才发现墨羽不见了踪影,德木图别过头去四处张望,回答道:“也没见他出来啊?”
“可能先行一步了吧。”
“不会的,以他的性格……”
“要不我们先行一步,相信墨君自会跟来。”
墨羽突然的失踪着实让我不放心,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测?可以他的能力,这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对他尚不构成威胁,就算是寻得了蛛丝马迹的线索,也不会撇下我,单独行动。
我的心中灼热不安,仿佛大事便要发生……
身至庙堂,金砖铺地砌古城,水邂琵琶音,脂影牡丹亭。缀云连碧,皆灯照榻席,瓜果佳肴,张灯结彩,好一片王侯将相的天上人间。
墨忘手中不忘持着玉衡如意,身起,满酒自先饮。
四处看向,应弦侯之位空缺处,不见墨羽,有些许不满和失望,却恒是端着笑脸问说:“应弦侯何在?”
“呵,圣上,您瞧这应弦侯架子多大呐!便要名门将侯等他一人,这都不把圣上您放在眼里了啊,徐君,本侯说的可对?”
楚少安的面孔在脂粉灯沫下更显油腻,举起觥筹假意敬我。
德木图在我身侧诚惶诚恐,抓杯子的手抖得不停,竟是撒了一地,吞吞咽下一大口,撇过脸看向我。
“禀圣上,尚卿君今日偶感风寒略有不适,”
“啧啧啧?应弦侯病了?今个儿拿剑要抹我脖子的时候可还好好的,怎么到这会儿就病了呢?”
“也烦请国舅爷好好想想,尚卿君为何要抹你脖子,你今天所作所为是否有违君侯之道!”
楚少安和我抬杠,强词夺理,拍起桌案大声斥责我道:“本侯只知在逐鹿场铲除了残魂三百五十八只,敢问徐君这替天行道可有何错!试问狄律上可有写过君侯之罪!刑不上大夫,一纸文书于我有何关系!圣上方是道,圣上方是理!”
我的怒火在胸中翻腾,习惯了温文尔雅的面孔,燃起火来更是异常可怖,与楚少安于大殿之上对峙:“是,法不诛心,道义论心!尔是何国舅!先是逐鹿场中用实箭杀害我队四十八人,又是射骑大会上舞弊徇私,甚至屠戮外围无辜百姓上千余名,敢问国舅爷你是何居心!圣上浩荡皇威,被你一个外戚踩在脚下糟蹋!”
“蝼蚁匹夫,何足挂齿!”
“那是子民!”
“你莫要自以为自命不凡,皇亲国戚,说到底就是只穿了华丽衣裳的禽兽!”
“刁民敢耳!”
“住口!这是给你吵架的地方吗!孤是在会客,不是来听你们狺狺乱吠的!”墨忘忍无可忍,将手中的觥筹狠狠砸向楚少安,偏是没有砸准,咣铛巨响磕在了梁柱之上。
“圣上息怒。”
墨忘稳步下了座位,向我解颐赔作不是,“宇定君,嗔拳不打笑面,楚少安纵有万般不是也不至于罪无可恕,天下哪有没有牺牲,没有尸体鲜血的战场?大事化小,曾经与你若有冒犯之处,孤自当向你与应弦侯赔个不是。你也暂且冷静下来,看在孤当面子上,莫要扫了筵席的兴。”说完,墨忘便命人满酒,同我递上觥筹,交错而语:“这一杯,便算是孤给逐鹿场的战士赔罪。”
洒酒一杯敬祭皇天后土。
“第二杯,便是敬宇定君,墨徐二位贤能三箭戮赢勾,实乃震世之举,虽未得问鼎,却是旷世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