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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
福儿笑盈盈道:“你既然经略一地,肯定要做出点政绩,你说带着百姓一起致富算不算政绩?”
“可这洞子菜是你想的主意,你不靠这挣钱了?”
福儿道:“这算什么我想的主意,我也不过拾人牙慧罢了。这法子只要多看看,细琢磨,就能琢磨出来,不然你以为建京哪儿来的人卖洞子菜?都是人家自己琢磨出来的。要说想主意,我爹确实想了不少,那窗纸和蘑菇都是我爹琢磨出来的。
“但并不是我带大家种洞子菜,我就不挣钱了。你想想他们种,我来收,收来了运到墨尔根,运到龙江城去卖,还有附近几个城县。人家那儿可不同咱们黑城,粮食种得多,人也有钱,本来是路程隔着,现在有了这冰车,缩短了运送时间,而洞子菜卖得也恰恰是冬天,何乐而不为。”
卫傅看着福儿的眼神深邃。
她总能另辟蹊径想到各种不同的法子,可她还只想到浅层,没往更深层去想。
如果真把种洞子菜的法子交给黑城的百姓,如果真能赚钱,就等于是把全城的人捆绑到了一处。
最近他看似无事,其实派了许多人去打探石炭矿的位置,和矿里当下情形。
别看外面冰天雪地,那处石炭矿依旧开着,挖出的石炭直接通过那条路就运出去了。
石炭矿所在位置远离人烟,常人也走不到那处,所以派出去的人根本无法看到石炭是怎么运出去的。
之所以会得出石炭矿依旧开着的结论,是因为看到那条路上已经被运炭的车辗得乌漆墨黑。
现在想来,恐怕对方也借助了冰车。
目前,由于开私矿的谢家格外低调,似乎无论他在黑城掀起什么样的风波,对方都不愿多看一眼,只管一心一意的挖自己的矿。
他想对对方下手,却苦于无着手之处,贸然以官府的名义查封对方,不清楚谢家实力,也怕激起民变。
对方宛如一只百年老龟,丝毫不露破绽,如今找到对方破绽的机会来了。
种洞子菜必然需要大量石炭,黑城人之所以默许有人开私矿,是由于石炭在当地卖得极为便宜。
可人们为了取暖所烧,与大量种洞子菜所需的石炭,是绝对没办法比的。是时若全城人对石炭的用量大量提升,谢家那可还能依旧沉默?
卫傅何止想的比福儿远,他还想得格外深。
甚至把背后各种干系,对方可能会有的反应和该如何应对,其中的得与失都想进去了。
总之,种洞子菜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今日是恩锡和察噶休沐的日子。
本来按理说今天也是萨伦山休沐的日子,但他兢兢业业,一向以官衙为家,恩锡和察噶也都习惯了,见到了日子,萨伦山还不走,便收拾收拾回了前东山屯。
回了屯里,两人分了路,恩锡回到家家。
见儿子回来了,恩锡的娘很高兴,忙接过儿子手里的东西。
除了一个放着换洗衣裳的包袱,还有个竹篮。
打开竹篮,记见篮子里又放了许多新鲜的洞子菜,恩锡的娘不禁道:“你从哪儿又弄来这么多菜?之前你对我说,是大人给你们发的额外贴补,可我找人打听过,这菜也就只有‘神仙倒’的酒铺里有卖,而且卖得十分昂贵,你跟我老实说,这菜到底是哪儿弄来的?”
恩锡的娘向来对恩锡管教十分严格,也是孤儿寡母,丈夫死得不光彩,她怕儿子学坏,走上跟他爹一样的路。
就因为恩锡的娘这种性格,所以这母子俩在屯里的风评,并未受到那个死去男人的影响,相反比大多数人家都好,恩锡家若有什么困难,屯里的人也都愿意帮一把。
越是如此,恩锡的娘越是严于律己。
上次她便心中有所怀疑,怕误会了儿子,她便没敢声张,只是私下偷偷打听了下,这次她就想好了,等儿子休沐回来,定要好好跟他说一说,没想到儿子竟又带回了这么多昂贵的菜。
“恩锡,你是不是学那毛总管的手下,也在城里欺负人了?当初我们就对那些人深恶痛绝,因为他们总是欺负我们,你可千万别学那些人!”
连着被娘追问,又见娘急成这样,恩锡真是哭笑不得。
“娘,这些菜真是我们大人发的,每个休沐回家的差役都有。也是我忘了之前跟你说,那‘神仙倒’是我们大人的夫人开的铺子,菜都是自家的,不当什么的。”
怕娘说他说话太张狂,他忙又道:“这是刘大人说的,让我们不用舍不得吃,既然给了,就拿回去吃。”
“真的?”这个饱经风霜的中年妇人还是不太相信。
这么贵的菜发给手下吃,这安抚使……还是……
“是不是你们大人不想给你们发薪饷,所以才给你们发了这些菜,拿来抵薪饷?”
恩锡已经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娘,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我们大人,大人是世上最好的大人,他才不会这样!”
他又道:娘,你要是真不信我的话,你去察噶家里问问,看是不是察噶也有?你之前怀疑我做了什么坏事,难道就没去察噶家问问?只要是官衙里发下的东西,我有的他也有,总不能我带着他一起做坏事。”
察噶也是个实诚的孩子,恩锡的娘还是知道的。
她对儿子的性格了解,本就对‘做了坏事’半信半疑,听了儿子这一番解释,已经信了大半。
如今又听说察噶也有,她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是娘误会你了,娘也是怕你学坏了。”她不禁有些愧疚道。
恩锡无奈道:“娘,我拿回来的东西,你吃就是了。现在我在官衙里当差,每个月都有薪饷,上次出去剿匪,什么都没干,大人还给我们发了赏银,你以后不用这么节俭。我上次拿回来的那些菜,你是不是没吃?”
听了这话,恩锡的娘果然露出几分心虚之色。
她确实没吃,也是不敢吃,怕儿子是不正当得来的,又不敢声张,后来竟放坏掉了,只能拿去偷偷地埋了。
“娘,以后你可千万别这样了,你都说这菜昂贵,放坏了多可惜。我跟你说,那韭黄拿来炒鸡蛋,特别记好吃,上次衙门里做了一顿,香得我差点没把舌头也吞了。”
“你们在衙门里也吃这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