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玖沉默下来,但从这几年乐施的成长轨迹来看,出仕似乎并不是个好的选择。
“……小六师兄不愿意?”
这是必然的,他这么说,那肯定代表了乐施和他爹因些事闹得矛盾不小,这才让青溪先生提起面上也犯了难。
“小六啊,唉……”青溪先生长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却是肉眼可见的无奈。
他虽爱护弟子,也知乐施并不想为官,但父命不可违,更何况这是人家家务事,他哪管得了这么宽。
又和青溪先生闲聊了一阵儿,两人约定好一同去王都的时间,萧玖回去整顿最后在浔郡的商铺和势力。
早在月余前,浔郡城中诸多个屋舍就已人去楼空,店铺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开始倒闭,撤出浔郡。
就在萧玖临行前夜,一辆马车行到坞堡大门外。
萧玖披衣从内室赶出来,就见叶怡挺着个大肚子,披了件披风,身边并无下人,身上背着个大包袱,一手牵着他大师兄的长子‘墩墩’,就这么大咧咧的站在夏夜的院子里。
一看来人这幅打扮,萧玖惊道,“师嫂?!你深夜来此是……?”
却见叶怡拉着儿子作势要拜,萧玖赶紧上前一把拦住,他怎可能让叶怡对着他行礼。
“师嫂何故如此?有话不妨直说,若有能帮之处,我必不会推辞!”
叶怡原是满脸严肃和郑重,听到这话,脸上才不免露出几分悲意,眼中也被泪打湿了一半,“求小师弟带我去王都!”
萧玖一惊,低头一看叶怡已怀胎五个月大的肚子,心中犯难,面上却恢复镇定,“师嫂为何要急着前往?你如今这身体可出不得意外啊。”
叶怡当然知道自己还怀着身孕,哭道,“家中数日之前收到传信,说夫君被贼人重伤,可全家上下怕我担忧,都瞒着我,我也是近日无意中得知此事,现今也不知他伤得如何了?”
“可不论如何,我都是他的妻子啊,怎能在他危难之际不陪在他身侧……”
萧玖听闻谢昱受伤一惊,可看叶怡眼睛通红畜满了泪的模样,就知此事是真的了,不然叶怡也不会表现的这么急切的想去王都。
一手拉着孩子,一手摸向自己的肚子。
她知道自己以如今这幅身子去王都有多危险,一个不好路上还有流产的危险,可再怎么样,她都想去看谢昱一眼,知道他如今处境如何了?可有脱离危险?
“这……”
萧玖紧紧的皱起眉毛,左右为难,带个孕妇上路,再加上如今这医疗条件,叶怡要真路上发生什么意外,他怎么向谢昱交待?
“师嫂……”拒绝的话才开了个头儿,叶怡猛的膝盖一弯,就要跪下,萧玖吓了一跳,连忙双手搀扶住,不让她跪实。
“小师弟,就当是师嫂求你了!若此行我母子二人、不,是三人……”叶怡满脸泪痕,想起自己腹中的孩子,纠正过来,声音坚决,“若我三人路上有个好歹,必不叫人怪罪到你头上,怪只怪我一意孤行,求小师弟帮我这一回吧!”
“这,师嫂!”萧玖一个头两个大,这简直是他遇到的一大难题,额上淌出热汗,在叶怡执着又灼热的注视中,萧玖根本没有过多迟疑的时间,无奈只得答应,“好!我答应!”
“师嫂快快请起。”
扶起又是激动又是担忧的叶怡,目光撇向一旁安安静静的站着的小男孩儿。
萧玖发问,“师嫂还要带着彦儿同往?岂不知王都凶险。”
叶怡当然知道,她虽是个妇人也知如今齐国朝堂上为了储君之位的争斗有多激烈。
擦干净眼泪,握着儿子的手紧了紧,她沉声说道,“彦儿要同去。夫君若真遇不测,他是长子,理应为父尽孝。”
萧玖猛然一惊,大师兄竟已到如此危险的地步了?!
叶怡的话分明在说,若谢昱不幸身亡,谢彦将作为长子为父扶灵。
萧玖神色凝重,再不多说什么,吩咐下人好好照顾叶怡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