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瞎子听到喊声就停了下来,等我们走到他身边,我也没留意父母和舅舅跟他说什么,就管自己打量着这个要给我治病的人,一看之下,实在大失所望。
世外高人难道不是应该白眉飘飘,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的吗?再不济也该像金山寺的法海禅师,身披大红袈裟,手持伏魔禅杖,金刚怒目。虽然看电视的时候,我深恨许仙的懦弱,法海的无情,但高人总该有点高人的样子吧。
你看眼前的刘瞎子,头顶着一个乱糟糟的鸡窝头,还带着一副墨镜,胡子拉渣,一把年纪了,头发都灰白色了,也不修修边幅,一身灰白色的衣服裤子,衣服倒也不破,手里拄着一根竹竿,竹竿明显有些年头了,绿色的外皮基本褪光,边角都带毛刺了。
我心里暗暗腹诽,这不会是个老骗子吧,我可是出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不封建不迷信的好学生。我心里暗叫不妙,找瞎子算命先生看病这事儿绝对不能让小伙伴们知道,否则这脸就丢到北半球去了。
也不知道舅舅和妈妈跟刘瞎子说了些啥,刘瞎子走到我近前,摘下墨镜,向我看来。
这一摘不要紧,我一看,这刘瞎子就更丑了,灰白色的眼珠子几乎看不见,几乎整个眼眶都是眼白,难怪被人称为刘瞎子。看着这双眼睛,我敢担保,三五岁以下的娃儿要是看见这糟老头子,非吓哭不可!
刘瞎子盯着我看了好几眼,皱着眉头回头对舅舅说到:“大街上不方便,先回我住的地儿再说。”
长辈们都在身侧,我不敢对刘瞎子不敬,但听舅舅和妈妈都喊他刘叔,我故意问到:“刘伯,你住哪儿啊?”
回头就吃了一个毛栗子,母亲满脸怒容:“叫刘爷爷。”父亲也瞪了我一眼。
刘瞎子倒是“呵呵”一笑,丝毫不在意:“这孩子叫的好,叫伯,把我喊年轻咯。”
母亲见刘瞎子不在意,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用手指指我脑门,意思是叫我小心点,别乱说话。
刘瞎子带着我们走了近十几分钟,这儿就更郊区了,我判断城市的标准很简单,就是路边的房子,街边的小店,房子越高,小店越多,就越是繁华中心。
刘瞎子领着我们进了一条荒僻的小胡同,这里明显没啥人,走了近百米,才走到他家,见门没锁,我奇道:“刘伯,你家是不是遭贼了,门怎么开着的。”
刘瞎子呵呵一笑道:“这条胡同没啥人,平时没啥人找过来,锁不锁的无所谓,家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
刘瞎子领我们进屋,从外面看屋子不大,只有两间门面那么宽,但走进去发现还有个小院子呢,院子中心栽了棵高大的桃树,边上摆着一张石桌,四个石凳,嘿,这玩意确实没人偷,谁拿的动啊!
我趁父母和舅舅不注意,故意凑进刘瞎子说道:“刘伯,你喜欢年轻,我干脆叫你刘叔怎么样。”
刘瞎子仰天大笑:“好,”又转过去对我父母和舅舅说道:“你们在院子里先坐会。”
我正要坐石凳上去,刘瞎子就叫我道:“小鬼头,你跟我进来。”
我看看父母,他们都对我点头同意,我撇撇嘴巴,跟着刘瞎子进了中间的堂屋,刘瞎子看我进来,就关上了门,拿下肩上的箱笼,打开,从箱笼拿出几件物什,然后在堂屋四角各点上一根蜡烛,然后又在大堂四壁中间各自贴了一张鬼画符。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刘瞎子搞七搞八,也不害怕,不管他想对我做什么,我父母和舅舅就在门外,只要我一喊,他们肯定马上就冲进来,我父亲和舅舅都正值盛年,一个老头子一般的瞎子完全被碾压。
我此时正是年少,正是天空行空般思维的时候,也不认真想想,人家是我外公好友,给我治病的,怎么可能对我不利。
刘瞎子摘下墨镜,尽量露出和蔼的笑容(其实更丑了)说道:“我一会给你蒙上眼睛,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摘下来,听到了吗?”
我莫名其妙的问道:“为啥?”
刘瞎子故作高深的一笑道:“一会我要做法,这是我的不传之秘,岂能让你看见,除非你拜我为师。”
“哼,装神弄鬼,不看就不看,你让我看也不稀罕。”
这半瞎老头子想的倒挺美,还收我做徒弟,跟他能学什么,做个骗子么。
老头子又在堂屋中间的桌子上点起三根香,装模作样的前面的墙壁上的一副画像拜了拜,屋子格外昏暗,虽然点起了蜡烛,我也只能勉强看到画像上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也没穿个道袍,哼,装高人都不会装,我暗自腹诽。
刘瞎子摸出一块黑布说道:“你自己蒙吧,我相信你不会偷看的。”
刘瞎子激将法起了作用,我毫不犹豫的给自己蒙了个结结实实,刘瞎子引我坐着地上,地上倒是垫了个草垫,坐着不会太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