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柳州,云征县。
暮冬时节,天上飘着雪花,屋子里燃起炉火,炉上温着酒。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竹屋之中,年约甘五的青衫文士对着窗外落下的鹅毛大雪轻声低语。青衫文士一旁坐着一个年约十八的少女,少女身着狐裘锦衾,蛾儿雪柳,一双眼眸如同琉璃一般清澈,吐气如兰,气质出尘,一双白皙纤手正拨弄炉火,温着炉上的酒。
女子乃是这云征县县令之女,名作凌征雪。
落雪越发大了,耳边传来落雪的声音,扑面而来的是酒香,这一刻,陆鱼有些痴了。
女子依旧安静的静坐在一旁,也不嫌麻烦,温酒的动作甚是熟稔,似是这样的事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女子有一双极其清澈明亮的眼眸,让人一见就心生欢喜。
“征雪,待过了这场雪我便离开了,你身上的暗疾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便不去向凌县令请辞了,你便代我道别一声吧!”
陆鱼平静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感叹,时光永远不会为谁停留,三年匆匆而过。
“鱼哥哥,你要丢下雪儿吗?”凌征雪的声音清脆悦耳,眼中流露出幽怨和不舍。
陆鱼看着嘟着嘴的少女,忽而一笑,摸着少女的脑袋,道,“丫头,你我又非生离死别,若是有暇,我便回来看你。”
少女脸上露出难过,嘴上欲言又止,“可是……”
陆鱼柔和一笑,看着少女,忽然想起与少女初时少女的模样,不知不觉伸出手轻揉少女的脑袋,“小丫头,别离有期,或许我们还会再见的。”
少女嘴角一撇,嗫嚅着,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挽留的话。
雪小了,风亦是停了。
陆鱼撑伞护着凌征雪向外走去,送至县令府前,连同伞一并送与少女,便迈步离开。少女看着远去如同孤雁的影子,心中升起一丝失落。
是夜,月色与雪色之间,有第三种绝色!
驿站处,室内一灯如豆,随着卷来的北风摇曳,室外茅草为冬风所卷,在夜色中舞动身姿。
“小姐,咱们回去吧,可别把您冻着了,您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和老爷夫人交代啊……若是老爷知晓您半夜来这驿站等候陆公子的话,可不得打断我的腿!”绿衣丫鬟一边搓着手,一边幽怨的说着。
“你不等可以回去!”身着狐裘披风的少女看着手中的一本游记出神,听得丫鬟绿竹的抱怨,俏脸微露愠色!
绿竹一听自家小姐生气,赶忙认错,“小姐,我哪敢这样想啊,我开心着呢!”
又是一刻钟,本来神色平静的少女脸上开始露出些许焦急,一双纤手玩弄着衣角。
“小姐,万一陆公子此时正在家中酣睡呢,您在这苦等,到头来却是空等。要我说啊您要是喜欢他,您何不直接留住他呢?”绿竹知道自家小姐一旦心中有所难以决断之事便会玩弄衣角。
“留住他?”
凌征雪想了想,摇摇头,“我留不住他,我从未见过谁像他一样热爱生命!”
绿竹陷入无语状态,不知这二人都是在想些什么。
陆鱼轻装简从,一身青衣劲装,背负剑匣,手提着包袱,步履不急不缓,在雪地里行去。
月色之中陆鱼独自一人行走在天地间,此刻是自由的。他热爱自然,也热爱生命!
前方二里路,有一驿站,驿站处可租借马匹,借助马匹赶路,他可以走得轻松一些。
“咚……咚……咚……”
敲门声一下敲击在少女心头,顿时一阵激荡。
绿竹小声嘀咕,“不会真的来了吧。”
还未等绿竹嘀咕完,便被少女赶了出去开门,自己随即也走出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