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奔波加上在钻豪玩了一晚上,路知宜洗完澡出来已经困得不行,眼皮打架一样睁不开。
卧室里亮着一盏床头的小壁灯。
光很淡,久违的温暖。
路知宜躺到床上,程溯没碰她,只是把她抱到怀里,吻了下额头说:“早点睡,明天送你去报到。”
他声音很轻,朦胧间,路知宜很难相信这是今晚在钻豪那个满身戾气的男人。
可他的温柔却又真实地落在耳里,让人沉溺。
路知宜像归依的倦鸟往他怀里缩,“嗯。”
这是彼此阔别四年后第一个相拥入眠的夜晚。
程溯终于不用把手机里路知宜的照片放在枕边陪伴入睡,而路知宜也终于安稳地躺在爱的人怀里睡了一觉。
这样的平淡对他们来说珍贵又满足。
隔天早上六点半,路知宜被闹钟吵醒。
这一觉虽然时间很短,醒来却一点都不疲惫。
路知宜以为自己已经很早,没想到起床时身边已经没了人。
她穿上拖鞋下床,刚出卧室就看到从外面回来的程溯。
“醒了?”
路知宜见他手里提着早餐,有些懵,“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家里没有任何吃的,怕你起来了饿,就先出去买了些。”程溯把吃的放在桌上,“都是你以前喜欢的。”
路知宜怔了几秒,感动地上前抱他,“你怎么这么好。”
程溯一本正经,“只有路老师才有这个待遇。”
路知宜抿唇笑了笑,对这个称呼还有些不习惯,自言道:“不知道我能不能胜任这个工作。”
程溯微顿,揉了下她的脸,“当然可以。”
路知宜抬眸望他。
程溯又坚定地重复了一次,“你一定会是安大最优秀的老师。”
因为程溯的鼓励,路知宜顿时充满了信心和斗志,连早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些。
七点二十,两人换好衣服,司机已经等在了楼下。
路知宜有些意外,“哪来的车?”
程溯摸了摸她的头:“知道你要回安宁,早就准备了。”
“……”
路知宜不知道的是,有很多事是程溯回国前就已经开始筹备。
甚至有些事更早,在四年前就埋下了种子。
两人就这样上了车。
路上路知宜担心着程溯,“我去学校不知道要忙多久,你一个人要是无聊就去找锐哥玩好吗?”
程溯不禁失笑,“放心,我不无聊。”
他有大把的事要去确定和完成。
路知宜又说:“今天我要回一趟家,昨天回来还没告诉我爸。”顿了顿,她眨眼看程溯,“你要跟我一起吗?”
程溯玩着她的一缕长发,“怎么,带我见家长?”
路知宜抿了抿唇,顺着他的话问:“那你见不见嘛。”
程溯也笑:“未来岳父我敢不见吗。”
“……”
路知宜被他说得不好意思,“那待会我忙完了给你打电话。”
“好。”
送完路知宜,程溯看着她朝学校里走的背影,隐约又好像回到过去很远的时光。
他像现在这样目送她离开,再看她笑着朝自己走来。
虽然中间遇到那么多波折,但一切都如路知宜当初接受采访鼓励别人时说的那样——
“就算那条路很困难也要坚定向前走,当你披荆斩棘跨过去再回头时,这一条路沿途早已全是鲜花。”
而属于程溯的那条路,也终于在黑暗后露出馥郁芬芳。
等逐渐看不清路知宜的身影,程溯才转过身,淡淡吩咐司机:“去公司看看。”
“是。”
-
今天路知宜是来安宁大学报到实习的第一天。
她在a大傲人的履历其实吸引了很多人才单位的注意,早在几个月前就有多家公司朝她递去橄榄枝,只是路知宜一心决定回安宁就业,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安大。
上高三报志愿时班主任就告诉她,安宁大学跟其他学校比起来师资力量很一般,也没有特别亮眼的专业。
从那天起路知宜就想过,如果日后她学有所成,必定要对家乡的教育事业做出贡献。
路知宜希望安大能走到全国高三学子的眼中,能成为别人口中优秀的,值得推荐的大学。
八点整,路知宜准时到了外语学院办公室。不知是林家提前打点过,还是路知宜自身人才资源的珍贵,院长和法语系的系主任都来亲自跟她见了面。
“这三个月你放心地在学校实习。”
“有什么困难和需求尽管跟吴主任说。”
“因为是实习,给你排的是外语公共课,你看行不行?”
路知宜态度很谦逊,“当然没问题,我听院里安排。”
“那就下周一开始上课。”系主任站起身跟路知宜握手,“欢迎路老师。”
程溯这么叫时路知宜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站在校园里,听主任再这么叫,肩上好像一瞬担上了某种使命和责任。
她点点头,“我会努力。”
从办公室出来,系主任找了个年轻的老师带着路知宜参观学校。
和a大比起来,安大虽然没有那么多优秀的风景,但所有建筑都很有自己的风格。
像是怕北城回来的高材生嫌弃安大似的,那位年轻老师积极跟路知宜介绍道:
“今年校长有意识地想要好好改造和宣传学校,也和一些教育集团签署了合作计划,以后咱们学校会越来越好的。”
路知宜边走边笑,“会的,我也相信它会越来越好。”
“那边是旅游学院的教学楼。”
“那边是百味堂,吃饭的地方。”
“后面那栋楼是教职工宿舍。”
路知宜跟着年轻老师的指引走,当走到一栋正在修建的大楼前时,她好奇地驻足问:“这里在修什么?”
“新的图书馆,配了全套多媒体电子设备、像现在流行的3d影院、直播讲堂什么的都有,还有室内咖啡馆,去年下半年开始修的,再有两三个月应该能完工了。”年轻老师颇自豪道:“等这个落成了,咱们学校在国内大学里也能有个体面的代表了。”
路知宜不禁多看了几眼,边看边赞许地点头,“与时俱进,挺好的。”
跟着年轻老师参观完学校,道别时已经是中午。路知宜给程溯打了电话,没一会,他车就开到了学校。
“怎么样。”坐上车后程溯问路知宜。
路知宜轻轻笑了笑,“挺好的,主任和院长都很亲切,同事也很好相处。”
程溯漾了漾唇,握住她的手,“那就好。”
“对了,我爸让我们回去吃午饭,他都准备好了。”
“听你的。”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了路家的别墅门口。
程溯和路知宜下车,司机绕到车后,从后备箱拿出好几个礼品盒。
路知宜看了眼,全是名贵补品,愣了下,“这是?”
程溯扣了扣她的手心,“来见未来岳父不用带礼物吗。”
他一天提了两次,路知宜抿唇嗔笑,“什么岳父,谁要嫁给你了。”
两人门口说着话,里面的路弘早听到了动静,走出来迎,“回来了。”
程溯微顿,抬头。
四年没见,路弘清瘦了些,好在精神看上去还不错,应该是没被之前的事影响太多。
“伯父。”程溯恭敬喊。
路弘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这个与过去判若两人的男人,半晌才拍了拍他的肩,“进家里坐。”
路知宜一听这语气就知道路弘认可了程溯。
不过过去的四年里路弘的确也改变了很多,他没有再干涉过路知宜和程溯的感情,哪怕是女儿一年又一年无望的等待,也没有催促或要求什么。
程溯让司机把礼物送上,“没买烟酒,还是希望您多保重身体。”
路弘难得露出笑容,跟林正国一个反应,“来就来,带什么东西,真是。”
……
曾经闹到离家出走,父女断绝关系,甚至出声威胁的三个人或许也没想到会有这样和谐地坐下来吃饭的一天。
“您生意还顺利吗。”饭桌上,程溯随口问了一句。
路弘筷子微顿,“将就着过。”
毕竟当年的危机太凶猛,路弘一度以为自己过不了那一关,却没想到最后竟然绝处逢生。
大概是落败关头看透了人性凉薄,这些年他没了那么大的野心,修身养性的同时,偶尔做些老本行的生意,日子淡淡地过,人精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