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父从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清醒过来,抬头看向篱笆外,两女一男正站在外面看着自己。
再仔细一看,孔父认出来程愿,正是自己儿子的班主任老师。
他连忙放下二胡,上前迎他们。
“这不是程老师吗?程老师,你们怎么来了?”
孔父热情地请他们进屋。
程愿摆摆手,也客气道:“贸然拜访,真是打扰你了,我们外面站一会儿就行。”
“那怎么行,进来喝口茶吧。”
“不了不了,我们是来找孔宴清的,孔宴清在家吗?”
“宴清不在家,这孩子去隔壁杨家村吃席去了。”
“吃席?”
“他同学父亲去世了,村子里正办席,我们这个西山村多数人都去了。”孔父说起这个就很惋惜,叹了口气。
但他是个喜欢清净的人,就没跟着一起凑热闹。
程愿听了,心头再次难受。
她把来意说给孔父听了,并把那封信交给了孔父。
孔父接过信,一脸的受宠若惊。
当得知同行的刘年是消防员的时候,他拉着刘年的手再三表示感谢,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
刘年连连安慰他。
有人民如此拥戴他们消防,刘年也深感欣慰,觉得刀山火海,一切都值。
再三寒暄过后,程愿三人谢绝了孔父的留饭,去了隔壁杨家村。
杨家村村尾都是人,十来张木板桌从杨子明家一路摆到外面,杨家堂屋里堆满花圈,一张灵床摆在堂屋正中央,几个身穿缟素的人跪在灵前大声哭泣。
很多小孩子挤在人堆里默默看着堂屋里哭灵人的情况。
程愿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班的孔宴清和杨春娜。
他们俩站在人群外围,程愿走过去拍了拍他们肩膀。
两人回头,看到程愿和俞洁,都很惊讶。
“程老师,俞老师,你们怎么来了?”
“老师,你们也是来吊唁的吗?”杨春娜问,“现在可不是吊唁的好时候啊,刚才梅婶哭着哭着想不开,想拿头撞墙寻死,幸亏被人拉住了,现在梅婶在里屋躺着呢,又哭晕过去了。”
杨春娜指指堂屋里哭灵的人,“换了隔壁二根叔和婶子他们帮忙守着。”
“杨子明呢?他怎么样了?”程愿现在最担心杨子明。
“在里屋照顾他妈呢。”
说着,杨春娜学着大人模样叹了一口气。
程愿和俞洁对视一眼,现在这个情况,她们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才比较好。
村里人多数也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好往里挤,更不好前去吊唁。
几人在外面站了一会儿。
程愿把孔宴清叫过来,把正事和他说了,孔宴清看着便衣而来的刘年,刚刚因为杨子明父亲而闷着的心情顿时晴朗起来。
他欢呼一声就往家里跑。
程愿看着他变幻情绪的模样,不禁羡慕孩子的童真——可以因为一件事情而难过,也可以因为一件事情很快恢复心情。
刘年对程愿和俞洁说:“希望这位嫂子不要出什么意外,她老公的遗体,当时还是我和阿阳帮忙护送回村子里的。”
但是,真应了那句话,怕什么来什么。
杨家里屋忽然传来一道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一个老妈子从堂屋里跑出来大叫:“不好了不好了,梅婶子发疯了,要拉着阿明一起去死啊!快来人啊,快去劝劝梅婶子!”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几个身强体壮的农妇跑进了屋里头。
堂屋灵前的哭声也止住了,大家都站起身来往里屋张望。
一阵喧闹声从里屋传出来,紧接着穿着缟素的梅婶从里屋冲出来,力气大得,连那几个身强体壮的农妇都扯不住。
梅婶身后还跟着不住哭泣的杨子明。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