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放寒假时候的聚餐不同，这一次，大家明显情绪低落。

因为这一别，有些人也许是一辈子都不会再重逢了。

酒满杯，无人动筷。

服务员端上一盆小龙虾。

众人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蒜泥小龙虾，不做声。

半晌之后，赵立宛先出声打破平静的氛围。

“夏天就是要吃小龙虾，再配啤酒，爽！”他端起酒杯，“来，校长，各位老师们，就算是为了这一盆香喷喷的小龙虾，我们也要举杯同庆！”

在他的气氛调动之下，众人才举了酒杯，一饮而尽。

“来，吃小龙虾，就像赵老师说的，夏天吃最舒服了。”张国瑞招呼。

大家这才动筷。

吃到一半，张老师感慨道：“这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还记得刚来的时候，对一切都很陌生，冬天的一场雪崩又把学校外墙给压塌了，大家一起帮着砌墙……”

回想以前的时光，大家都笑了。

从去年夏天，再到今年夏天，时光如梭，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我是眼看着这群孩子渐渐乖巧懂事起来的。”程愿笑着说，眼里有怀念，“我当老师的第一年，送走了第一批毕业生，对我来说，这一年的时间收获太多了，这群孩子的天真善良洗涤了我浑浊迷茫的心灵。”

俞洁心里也有诸多感慨，“那会儿，我觉得最难教的就是杨晓微小朋友，现在要离开了，哭得最厉害的也是杨晓微。”

人都有感情，都一起相处那么长时间了，俞洁也很舍不得。

周老师喝了一口酒，叹了一口气，“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他举起酒杯，“来，各位老师，再敬你们一杯。”

“干杯。”程愿举杯相碰，“不负遇见。”

“不负遇见。”俞洁也说。

热辣的酒下肚，众人逐渐起了兴致，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赵立宛一惯喜欢八卦，趁着离别前，他询问程愿：“程老师，打算和洛队长几时结婚啊？”

“可真是不凑巧，赵老师，我们婚期定在今年下半年，不能请你们吃喜糖了。”程愿笑笑，自己倒了一杯酒，举起来，“那我就在这里先敬诸位老师一杯，就当是提前喝喜酒了。”

众人再喝，气氛活跃，笑声渐起，现场祝福声一片。

程愿红了脸。

张老师举杯向俞洁，衷心道：“俞老师，祝你幸福，也祝你新的旅途顺顺利利。”

“谢谢你，张老师。”

俞洁喝酒，放下酒杯，红了眼。

张国瑞又给他们斟酒，“来，各位老师，这一次，祝大家前程似锦！”

众人齐齐举杯，喊道：“前程似锦！”

觥筹交错间，不知不觉月上柳梢头。

这场简单的饯别宴就在微风不燥的夏日夜晚落下了帷幕。

第二天一早，各位老师都在程愿、张国瑞和诸位乡亲们的目送下，离开了园子乡。

三轮车载着这批结束支教的老师们在崎岖山路上远去。

程愿紧走几步，朝他们挥手，“再见了，各位老师，再见了！”

三轮车的影子拐过转角，消失不见，程愿心里起了一阵阵的怅然滋味。

他们从五湖四海来，此时又散落天南地北。

程愿深深吁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复杂情绪，转身往园子小学走。

张国瑞站在原地等她走回来，安慰道：“小程老师，咱们大家，也许以后还会有缘再见的。”

程愿露出一个微笑，“山水一程，已是三生有幸，也不奢望会再见，只希望大家都能奔赴各自想要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