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放我回去，”佩尔面无表情地说道，双眼都懒得聚焦。

“回去？这里便是你的故土，这神殿也是你终生的应许之地，你还想去哪？”泰妮微微皱眉，“你不会以为，我真没有办法把你早点抓回来吧？让你逃出去任性玩闹了这么久，也算见过你想见的外边的世界了，你还不满足？”

“我当然不会满足。我本来或许还可以忍受黑夜，但我现在见过光了，我忍受不了了，”佩尔淡漠道。

“呵，”泰妮轻蔑地哼了一声，却连撇嘴的动作都懒得做出来，只有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屑，“看来你是离开故乡太久，忘了在这片土地上，黑夜才是美好的象征，而所谓的光不过是不值一提、毫无价值的东西罢了。而且……你居然说在我身边是一种忍受，而在那个男人的身边才是你的所谓‘光’？真令人失望啊，我可悲的圣女。”

佩尔没有继续回应。

只是面无表情。

但泰妮却从她此刻的不回应和面无表情里，看出了一行意思——我只是实话实说，这就是我心里的想法。

这让泰妮更不悦了。

“真是愚蠢！”泰妮冷哼道，“你是我最疼爱的孩子，我给了你圣女的身份，让你获得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我花费最多的时间在你身边，给你做各种漂亮的小裙子，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你这么多年所要的一切，无论是礼物，是力量，还是天上的星辰，我都从来没有拒绝过。可你现在居然认为，在一个肮脏恶臭的男人身边，比留在我身边，要更好？真是愚蠢到令人生气！

他能给你什么？嗷，我知道，他是雄性的人类，他能和你进行那最原始最可笑的繁殖活动，能带给你肉体上的欢愉和温暖。可就这，就能让你如此沉迷其中？佩尔，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呵，你不会懂的，你当然不会懂的，”佩尔忍不住又开口了，也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露出的第一个表情。

但这个表情却是冷笑。

“肉体的欢愉？是，我是喜欢的，我超级喜欢的。可就算抛开这个不算，你以为你就能和他比了吗？”佩尔几乎是抱着必死的信念这样说着，言语之间也不再有一丝对神明大人的恭敬，“是，你好像是对我很好的，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你最大的爱好也不过就是给我换裙子，把我打扮成漂漂亮亮的样子。可是你这是在对一个人好吗？你把我当做过一个人吗？不，你只是想要一个能动的，有温度的，能给你点反应，能摆出点可爱表情的木偶罢了！

一旦我做不好一个木偶，一旦我露出你不想要的表情，一旦我把你的裙子搞脏，露出不雅的样子了，你不想要的样子了，你就会把我关起来，让我反省，不给我任何选择的权利。可你就没想过我不想做木偶吗！

我想做一个人，一个人类啊！我会笑，我也想哭，我会可可爱爱漂漂亮亮，但也想偶尔淋雨、掉进泥水里，变得脏兮兮丑呼呼的。你当然不会允许这些，可杨天他会啊，所以我愿意在他身边做一个人，不愿意在你身边做木偶，有问题吗？”

泰妮听完了这番话。

没有因为这番话而多么生气。

但也并没有产生什么太大的动容，或是突然改变什么想法。

一个小小人类的想法，在她看来总是显得幼稚可笑的。

想让她产生什么“精神巨颤、恍然大悟”，实在有些痴心妄想了。

“说得好听，听上去在他身边你就好像拥有了你想要的一切似的，”泰妮撇了撇嘴，“可人类不过是人类，只是一种蕴含着卑劣原始本性的动物罢了。你被我培养了这么多年，用神性熏陶了这么多年，依旧无法摆脱凡人根性的牵引，那那家伙又能如何？哪怕他现在跻身神明了，依旧只是个卑劣的凡人神罢了。

你说我只把你当做木偶，只在乎你的漂亮皮囊对吧？那他难道不是吗？他真有你想的那么珍视你，那么宠爱你吗？难道他愿意纵容你，就不是因为你可爱、漂亮的外表了吗？没了这个可爱的皮囊，没有了最原始的异性诱惑，你以为他还在乎你是谁？他还会那么疼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