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
入眼的暗色让她想起在冥岛居住的宅邸,但此处没有轻纱幔帐,也没有点缀其中的幽紫色万魂花,显然只是光线晦暗罢了。
陌生的环境,没有令她戒备的气息。凌若正欲起身观看四周,却发现身体根本使不上力。
是了,不久前才刚刚被秦非渺夺走身体,一想到落败而亡的事实,心里仍有不甘和悔恨。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冥岛人只有一生一世,死后万事皆空。但凡还有一丝感知,就说明她没有死。
活着,便意味真切地活着,有血有肉地活着。
虽说如此,所有的感知好像又不是原本的那种真切。
凌若伸出双手在眼前摇晃,是近乎透明的灵体。
“铜…铜镜何在?!”
扫视一圈,空空如也。惊慌失措难以避免,想也不想得就要撩开衣裙查看,结果因为身体太轻,经不住折腾竟倒悬在半空,顺势向前滚了一圈。
旋即,跌倒在地。
没有痛感,心咯噔一下——
“懂了,是灵魂出窍。”
世间无奇不有,即便不具功法亦不可通灵的普通人也可能会碰到,但唯独不该是她。
对冥岛人而言,生就是生,死就是死,介于二者之间的状况,从未出现过。
而且醒来至今,没有一人出现,只有自己在这处空间里来回折腾,连身处何地都不知道,安静中透着匪夷。
出于习惯地叹气。
看着自己的灵体,心知秦非渺还是得逞了。回想被操控前看到的景象,剩余九殿阎王带来援兵。几位人神联手,击退刚获得身体的秦非渺并非难事。
想到这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冀北阳没因自己而死就好,毕竟他可是请来的帮手。
至于罗肆至,是未来的魔域之主,功法高深到令人琢磨不透,因此根本不用操那闲心。
不操心归不操心,但这家伙去哪了?
架着灵体在房间里游荡一圈,陈设简单到不知该如何形容,家徒四壁?除了床没有一件像样的摆设,甚至连床都是临时加进来的。
要知道灵体无法依附常物,连床都不必准备。
无窗无门,光线又很昏暗,不免感到压抑。凌若伸手触摸墙壁,原以为会像刚才那般穿透,没想到竟是停在了上面,并从掌心接收到一丝丝沁凉。
是罗肆至的气息,她很熟悉。
看来是在魔域无疑。
但为何没有将她安置在罗肆至的居所,而是这么一处…一处库房?心底的不悦油然而生,那家伙平日里口口声声称自己夫人,言行举止向来随意,怎现在需要被人悉心照顾时,又玩起相敬如宾?
没有镜子,亦没有躯体,凌若百无聊赖,架着灵体绕房间又飘了几圈。
切身体会了一把身轻如燕的感觉,就是脚底轻浮,时常会磕绊摔跟头。所幸不痛不痒,只是重新站起有点困难。
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乌龟翻白的画面……
“还……还得适应一下现在这副灵体。”
凌若尴尬干笑几声,看着自己交叠的双手,触碰瞬间相互穿透。想皱起眉头宣示不满和无奈,却连使力的机会都没有。唯有语气可以表达她此刻的情绪。
“啊哈…不论如何,本姑娘还真是命大,怎么也死不掉~”
乍得听去言笑晏晏,可如果能看到自己此刻的面容,就只能用苦大仇深来形容。
感觉不到时光流逝,也不会饥渴疲乏,在绕着房间的第七百八十五圈时,终于听到“咔哒”声响。
是门,但没有门。
正当凌若感到困惑时,一袭黑衣现身眼前。
“师侄?”出口唤了一声,见对方点头应声,才舒了一口气,“亏你还知道来看本姑娘!你看看,你看看本姑娘伤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关心……”
本欲撒撒娇,谁知道罗肆至眉一皱,眸子里多了一层水雾,俨然是要哭出来。
头一次把一个大男人逗哭,吓得她快步走到跟前,踮起脚双手捧起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