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洛慈从腥臭冰冷的地狱背出去，从一个地狱，走进另一个地狱。

记忆仿佛永远定格在鲜红斑驳的那一天，除此，先后的记忆都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一般。

狗屁不剩。

关于顾简口中的童年，他全然不记得。关于许墨的一切，他都无从知晓。

但偏偏那个“他”知道。

夜色沉寂，悠长的走廊忽然传来童谣，细微飘渺的童声，像是压抑着极大的痛苦。

“月牙弯弯一道钩，云朵之下一条狗，娃娃长娃娃短，唤个娃娃叫哇哇……”

手里的烟被捏碎，火星硬生生被掐灭在掌心，留下一个圆圈形状的红色烫痕。

此刻是另一个洛白，他感觉不到疼。

童谣戛然而止，只剩空洞洞的黑夜在与风漫长的缠绵。

“陆修屿，这么晚，你怎么又一个人跑出来？”

顾简醒来，发现身边的枕头竟然是空的，在楼道里找了好几圈才找到他。

语气有些嗔怪，她提着外套给陆修屿披上，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许墨，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姓陆，我姓洛，叫洛白。”

他的眼黑如墨，带着刺骨的凉意，把顾简的脸盛在其中，满眼都是冰冷的她。

手上的力度很重，像是要把她的手腕捏断。

顾简知道，是那个叫洛白的人格出来了。她用力抽了抽手，却没能抽出来，只能任由他抓着。

狭长的眼里，带着怒意：“洛白，放开我。”

“许墨”他没放，反而抓的更紧：“你怎么能和陆修屿那个废物在一起呢？你不知道这具身体以后终归会是我一个人的吗？”

他的语气孤傲，势在必得。

他没有痛觉，他是战无不胜的，他当然更有资格成为这具身体的主人。而不是每天被那个废物关在阴冷潮湿的地方，不能出来。

“洛白，你别做梦了。我会帮他消灭你，他就是他，不会是任何人。”

顾简与他四目相对，眸底如湖水平静。

陆修屿就是陆修屿，不管有多少个人格，她都会帮他一起战胜。不会有人，从她身边把陆修屿夺走。

洛白笑出了声，指腹摩挲着她光滑细腻的手腕，冰冷的眼底全是玩味。

“消灭我？别做梦了，没人能消灭我。”他用一只手挑起顾简的下巴，“许墨，你这么向着那个废物，他却对你事事隐瞒，你甘心吗？”

他不信这世间能有什么爱，这世间有的只是冰冷和算计。

人间地狱。

陆修屿不爱她，不然怎么会得到她的心之后，依旧在她面前装疯卖傻，不肯把自己的过往告诉她？

“你怎么知道他对我事事隐瞒？”顾简反问。

“我就住在他心里，我自然知道。”

这一次换顾简笑了，她笑起来五官精致如画，眉眼都有些温柔的样子。

她是在对陆修屿笑，不是对洛白，所以才这般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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