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扎黑愣了愣,不过倒没有多惊讶,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了,丁宝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她这些极端又自利的性子背后肯定是有一些外在诱因的,巴扎黑想多了解她一点,也愿意多听她的故事。
“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刚从丁家回来……”
丁宝那接近一半的童年都在丁家度过了。
带着自己的名字,丁宝回到了孤儿院,院长妈妈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多说,领着她回了公共宿舍。
那是一个空旷的大屋子,里面摆了三十多张床,男女隔开,中间就挂了个帘子。
丁宝的年纪算大了,于是便被安排在了靠窗的位置,可以自己安装一个小帘子,小床旁边还多放置了一张小桌子,桌子上锁,钥匙归丁宝保管。
院长妈妈对每个孩子的照顾,无微不至。
她不止一次的在睡觉前来到丁宝床边,轻轻坐下来,陪她聊天。
有时候,丁宝把对母亲的情感寄托在了院长妈妈身上,她会在睡觉前喊一声院长妈妈,院长也会轻轻回一句。
“嗯,我在呢。”
孤儿院是她的家。
“你永远可以回来,院长妈妈永远欢迎你。”
葬礼上都没有落下一滴眼泪的丁宝,在那天晚上,无声的哭湿了枕头。
白天丁宝会带着新来的弟弟妹妹们做手工,看着他们玩游戏,自己则帮着院里的孩子缝补衣裳。
孤儿院的财政状况一直不太好,院长妈妈会在秋天一直咳嗽,身上那间白色的衬衫也从丁宝记事起便穿在身上。
丁宝心疼她,体谅她,于是便把院里大孩子穿不下的衣服,继续裁剪修补,留给小娃娃穿。
大家都没有新衣裳,但经过丁宝的手,大家都穿着不同的衣服。
丁宝成了小孩子的小家长,带着他们玩,照顾他们。
同龄的几个孩子不喜欢她。
从小到大都不喜欢。
因为丁宝乖巧听话,总是能和院长妈妈走的很近。
孤儿院内长得最漂亮的男孩小墨,也只对她一个人好,成天跟在后面“姐姐姐姐”的喊。
最主要的是,孤儿院的孩子们最见不得和自己差不多情况的人过得好。
这已经是大家默认的规矩了。
差不多年龄,谁受院长妈妈宠爱,谁就不能再融入他们这个小集体。
大家都无父无母,凭什么丁宝可以独占院长妈妈?
他们的讨厌并不会表现在明面上,在这里长大的孩子,都有好几副模样。
院长妈妈面前,他们互动有爱。
收养人的面前,他们乖巧聪明。
可当这些等级比他们高的人通通不在时,他们便会露出本来的面貌。
不是坏,而是那种从小生活在没有任何安全感和归属感之中所引发的恶。
——
丁宝知道,人性本恶。
她也相信,人性本恶。
所以当她发现自己枕头里的针头时,心里没有任何波动,看了看左右还没有回来的那几个人,她淡定拿起枕头,和隔壁床的调换了一下。
当天晚上,一阵惨叫。
院长妈妈赶紧开灯进来,整个屋子里的孩子睡眼惺忪的看过来。
女孩蓬松散发的哭喊着,指着自己的脑袋大哭。
“疼,院长妈妈,这里疼!!”
院长拿着手电筒对着她的脑袋照了好一阵子,终于在她那凌乱的头发中间发现了一枚拇指长短的细针。
只是扎进了头皮,拔出来就好了,好在没有扎进脑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