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和方家兄弟俩,又把外头的事情说给家里人听,听个稀奇。
几个孩子听得最为起劲,听他们描述那么大的船,那么多的人,一船的货物去了那么多的地方,真想亲眼看看。
秀秀格外感兴趣,笑着拍了冬梅的肩膀,“我哪日也要去看看别处的景色。”
冬梅不解,“咱们这里的景色不好看吗?”
“好看,可是一直看着也不好看了,这四四方方的田地,就这么一片,咱们最远也就去过镇上而已,你难道不好奇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吗?”
似乎是秀秀说了之后,冬梅才开始想这个问题,琢磨了一下,摇了摇头,“虽然是挺好奇的,但是我也不想去看,外面的人我们也不认识,万一遇上危险可怎么好,咱们是姑娘家呢。”
秀秀笑眯眯的,“为什么女子就不能出远门?雪儿还去过县城,去过府城呢,我也能去。”
冬梅说道,“小姑,哪日你嫁了人,就可以出去看看了,你以后的夫婿肯定会宠着你的。”
秀秀一笑,“他不带我去我就不去了?我自己又不是没有腿,不说这个了,去玩儿。”
她拉着冬梅往外面跑,冬梅却觉得,小姑跟自己不一样,她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些,要去外面哪里那么容易啊。
秀秀就觉得外面的世界很有趣,因为上课的时候,有时也会读到游记,她就很羡慕人家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而她自己只能从书本上看到。
如果自己连认字的机会也没有,那这辈子也许都不会想外面的天地到底如何,拘泥于这一片小天地,就过了自己的一生,似乎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可怕,却又不自知。
几家人在江家聚着,很晚才各自回去,胡尚轩想要回去赶马车接江敬雪回家,可是又觉得大晚上的,光线不好,万一有什么坑洼,颠簸了反而不好。
江敬雪听说之后差点翻白眼,“这里都能看见家门口,还要坐车,人家只当我们是棒槌。”
胡尚轩道,“我才不管别人说什么,怎么对你好就怎么来,只是天黑了赶车也实在不合适。”
他扶着江敬雪,而阿玲在旁边打着灯笼,胡秀才走在边上。
刚走了几步,江河便打着灯笼赶了上来,“一个灯笼太暗了,我送你们到家。”
看着自己的闺女挺着那么大个肚子,他也担心啊,万一路上磕着碰着怎么办?多一个人总要安心一些。
一会儿便到了胡家,江河道,“好好歇着,我就先回去了。”
江敬雪笑着说,“爹今日才到家,没好好歇着,倒还来送我们。”
江河轻叹一口气,“你好好的,我也就安心了,好好养着身子,过不了多久,我可就要做外祖了。”
闲谈几句,他转身走了,江敬雪心里知道他情绪不高是为什么,毕竟今日才回来就去了一趟江家。
她不知道他去方家和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谈话内容不愉快,这是可以肯定的,一家子聚在一处,又要摆出笑脸,心里的难受却没人能说。
胡秀才回了屋,阿玲赶紧去打水,胡尚轩拍拍江敬雪的手,“回屋躺会儿,今日一直坐着,又说了那么多话,该是累着了。”
江敬雪笑着说,“你们一个个的只把我当泥做的,怀了身孕难不成就什么也做不得了?我还不觉得累呢。”
胡尚轩扶着她进屋,“是是是,你不觉得累,是我觉得你累了,那你就心疼我一下,乖乖歇着好不好?”
他看她时,眼里似乎有星辰,她便乖乖地点头,“好呀。”
不一会儿功夫,阿玲打来热水洗漱,天气挺热的,但是江敬雪洗澡危险,万一摔了就不好了,所以并不会经常洗澡,都是擦洗。
屋里放了大木盆,今晚就让胡尚轩给她擦洗,她是没办法接受阿玲和胡尚轩一起帮她忙的,总觉得很奇怪,单独就可以。
打发了阿玲去歇着,关了门,褪去衣物,胡尚轩伸手拧了帕子要替她擦身子,江敬雪要动,他按住了她的手,“我现在是无用了,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江敬雪笑眯眯的,“我才是没用了,连自己擦洗都没法子。”
“你就是没法子,这么大个肚子,动来动去,一会儿摔了算谁的?乖乖坐好就是,身上热,擦洗过了就会舒服很多。”
怀孕后期,她的双腿开始肿了,但是不算很厉害,荷香的腿比她厉害很多,江敬雪觉得是有空间的功劳的。
但是怀孕本身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就算她已经有了那样一个神奇的宝贝,该有的症状还是有,只是比一般的母亲要轻很多。
自从肚子大起来了,胡尚轩就如临大敌,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觉都睡不好,经常半夜忽然醒来,轻轻地摸着她的肚子。
他以为她熟睡着,但其实有好几次她都恰好醒了,静静感受着他的担心,自己心里也是复杂得厉害,一定要平平安安才好。
胡尚轩摸着她肿起来的腿,只觉得心疼,再没有其他的了,恨不得这些苦都让自己受着,原来生孩子是这么不简单的一件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不简单。
“多揉揉应该会好些,这样揉着可好?”
江敬雪笑着说,“当然好,我早说过,摆个摊儿咱们都饿不死,你有这个手艺。”
他半跪在地上替她揉腿,男儿膝下有黄金,在这个求婚不用单膝跪地的年代,在这个男子为尊的年代,他却愿意这样替她缓解不适,且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就有什么不合适的,能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还有什么好求的。
“我要是手艺好,就该让你的腿不肿,看着就难受。”
江敬雪道,“这哪里是那么容易的,李爷爷都没法子呢,放心,等孩子生了就好了。”
他替她按摩了好久,身子也擦洗干净了,擦干了水,穿上干净的里衣,又被他扶着上床歇着,然后自己才赶紧去倒水,又自己清洗好,抓紧时间回屋里来陪她。
江敬雪心里只觉得和揉了蜜一样甜,要不了多久,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就要出生了,一个他和她制造出来的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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