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弑挂了电话，转头看向白昭乾，“还怀疑吗？”

“哪有怀疑嘛。”白昭乾笑嘻嘻拍拍封弑，抱着木牌赶紧溜了。

他找了个地势高一些的地，在院子里看了一圈确定了几个大小阵眼，便拿着小铲子开始忙活了。

封弑也帮不上什么实质的，于是抱着木牌他打下手。

“阿乾。”

“嗯？”白昭乾边挖土坑边应了一声，“怎么了？”

封弑不太明白为什么还要弄这个，毕竟他们都要一起去泰山了。

“牌子都刻好了，不弄不是浪费了。”白昭乾从封弑手里接过桃木牌埋进地里，拿着小铲子开始填土，“而且以我不住这儿了，有这个法阵也能保护的安全。”

白昭乾嘿咻嘿咻地把土填回坑里压实，确定了木牌稳固又开始弄下一块。

不过等他伸手去拿桃木牌的时候，就发现封弑好像又不高兴了。

这是怎么了啊？

白昭乾『迷』『迷』糊糊，布阵需要集中精力，因此他也工夫问，拿着木牌和小铲子又去下一个阵眼了，等一摞木牌全部埋好，人已经累得直喘气了。

大冬天的，白昭乾出了一脑门的汗，把小铲子一丢，进了门就往沙发上趴。

屋子里还开了暖气，热得他直撩衣服下摆散热，『露』出的一截清瘦腰肢在纯黑的皮沙发衬托下显得更加白皙了些。

封弑上前，伸手将白昭乾掀起的衣摆扯了回去，拿了张纸巾替他擦汗。

白昭乾眯着眼睛，脸蹭纸巾把汗蹭干净。

封弑看着他的表情和动作，莫名有种在rua猫咪的错觉。

“现在知道累了？”封弑有些好气。

“我还不是为了嘛！”白昭乾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纤瘦的小腿交叠着。

封弑了这话，心立刻就软了，何况他对白昭乾也生不起气，只是一到他句“以不住在这儿了”，心里就梗得慌。

“而且也不累啊，挺好玩的。”白昭乾在封弑愈发柔和的视线下，埋着脸小声地自言自语，“小时候别人家的小孩儿都喜欢挖沙子玩儿，之前都试过，现在看来确实挺好玩的，嘻嘻……”

如果说他之前句话是让封弑心软，这句就是让封弑心疼了。

客厅里安静了片刻，白昭乾感受到一只温热的大手『摸』了『摸』他的脑勺。

“回房间洗个澡，早休息吧。”

白昭乾从沙发上爬起来，笑眯眯，“好哦。”

两人上楼无话，回到自己的房间各自洗漱，封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了许久，心思太『乱』，他根本睡不着。

翻身下床，下楼冲了一杯蜂蜜，等再回到楼上时，封弑发现自己卧室旁边的扇门打开了一条缝，门『露』出一双亮亮的大眼睛。

“吵醒了？”封弑问。

白昭乾打开门，摇摇头，“有睡不着。”

封弑沉默了一会儿，将手里喝的蜂蜜递了过去，“聊聊？”

“好呀！”白昭乾笑眯眯地接过杯子。

“有心事？”封弑走到沙发边坐下，看着盘腿坐在床上喝蜂蜜的白昭乾。

白昭乾放下杯子，“我在宁程芳的事情。”

“个鬼差？”封弑问。

白昭乾顿了顿，头，他把自己大概的法和封弑说了，征求一下他的意。

“玄术界的东我不了解。”封弑摇了摇头，“是从我所知道的来看，白无常应该是接到了黑无常的消息，所以迅速地去找了宁程芳。”

如此心虚，目的自然就是为了毁灭证据。

“至于别的地。”封弑两条长腿散漫地搭着，锋锐狭长的眸子低敛，闪过几分思索，“我们上次去湘，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吗？”

“喔！”经过封弑一提醒，白昭乾起来了。

他在湘的时候旁敲侧击过湘城隍庙的两个无常，因为当时李霜的事情还是一团『迷』雾，白昭乾自己也不明白，所以问了一嘴。

当时两个无常他的回答白昭乾到现在还记得。

“拘魂索有特殊的禁制，哪怕生前能耐再大，死只要被拴上了，根本不可能挣脱。”

如今再细细来，也难怪当时李霜看到黑白无常时神『色』有异。

他根本就是两个阴差私自放回来的！

白昭乾又起来了当时李霜被拘走时，白无常在昏暗森白的路灯下所『露』出来的个诡异笑容。

“应该只是京城这里出了问题？”封弑猜测道。

白昭乾吐出一口气，了头，其实他也是这么的。

如果只是京城出了问题，就好办一些，不过实际上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还得去了泰山边知道。

要是都有问题，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要是酆都边有什么情况，白昭乾刚好可以……去打小报告！

鬼神之事当然要鬼神来管啦！

这也是白昭乾选择去泰山的一个由，他一个柔弱小天师怎么可能和冥差打架，自然是找比京城都城隍庙还要高一等的来管这事儿。

可城隍庙分四级都、府、州、县，京城的都城隍庙已经是最高一级的了，唯一的选择，就只剩下泰山底下的酆都大本营了。

“一定会顺利的。”封弑轻声安慰了一句。

白昭乾头，躺在床上无所谓地一翘腿，语调满不在乎，“我不担心呢，又我钱，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要有什么，管事儿的了去了。”

封弑盯着他看了一会，无奈摇头。

“傻瓜。”

白昭乾耳朵动了动，“说什么？”

“什么。”封弑否认道。

世界上时时刻刻都在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事情，白昭乾必要把自己搞的么累，从苗寨落花洞女件事开始，封弑就和他说这句话了。

白昭乾表面上是个小财『迷』，实际上他管“闲事”的时候相当，甚至屡屡把自己搞的很累，偏偏嘴巴特别硬，明明心肠热得烫人，却要自己套个财『迷』鬼的人设。

他自己的能力救这个救个，封弑却只他活的轻松自在，无拘无束。

至于其他人的家长里短，幸福否，封弑完全不在意，也在意过，甚至在白昭乾出现之前，封弑都不知道他还能为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牵肠挂肚到这个地步。

迄今为止，他所做的事情，他不停地跟着白昭乾东奔跑，替白昭乾做参谋、意……一切的出发，都只是因为白昭乾去做，他也陪着白昭乾做，仅此而已。

回一下过去的半年，封弑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整一颗心早就已经拴在了白昭乾的身上，跟着他一举一动跑了。

从此再也挣脱不开，寸步不离。

白昭乾盯着坐在沙发上出神的封弑，还以为他在心虚，眯着眼睛心：这家伙肯定说什么了，他刚刚明明就有到。

封弑感受到一股寒意，抬起头对上白昭乾怀疑的视线，轻轻咳嗽了两声，“还有呢？”

白昭乾一愣，歪头。

还有什么？

“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封弑道。

“有啊。”白昭乾答道。

封弑摇了摇头，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白昭乾心虚地蜷起腿翻身钻进被子里，伸手捏住他脖颈子上的软肉，就跟捏小猫儿似的。

“嘤……”白昭乾哼哼两声，软绵绵地去掰封弑的手指。

“说不说？”封弑带着十足的压迫感凑近，一只手撑在白昭乾的枕头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白昭乾脖颈酥酥麻麻，顺着脊椎一路向下，双手双脚全都软了，他在被子里扑腾了两下，最发现实在挣脱不开，怨念地看了封弑一眼。

封弑一挑眉，“嗯？”

“说……”白昭乾带着鼻音弱弱地答了一句，等封弑松了手，他『揉』着脖子愤愤地瞪他。

只是现在白昭乾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眼尾还泛着红，这一眼瞪过去不仅毫无杀伤力不说，反而看得封弑都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封弑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口道：“说吧，到底怎么了。”

白昭乾气馁地『揉』了『揉』脸，他原本以为自己把情绪藏得很好，到这家伙还是看出来了。

在封弑的注视下，白昭乾垂下头，小声吐出一句，“其实就还是宁程芳的事情嘛……”

这一下封弑倒是有些反应过来，宁程芳的事？

“怎么了？”他『摸』了『摸』白昭乾的脑勺，循循善诱，“他怎么惹不高兴了，嗯？”

“他有惹我不高兴。”白昭乾瘪瘪嘴，手托着腮帮子，“就是有些事情不明白。”

白昭乾的手挤着腮帮子上的肉肉，说话时嘴巴是嘟起来的。

封弑看着他的表情，实在是觉得可爱的紧，忍住伸出手指捏了捏两瓣柔软的唇，成功招来白昭乾惊讶、不解、意外还有愤愤的一眼。

自己在说心里话诶！

“好了好了。”封弑哄孩子似的表示不逗他了，手掌轻轻搭上白昭乾的脖颈，指腹在块软肉上轻轻磋磨了几下。

白昭乾被『揉』顺『毛』了，继续说道：“其实我只是有些不明白。”

“嗯。”封弑认着。

白昭乾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些『迷』茫。

“不是说虎毒不食子，宁程芳在第一次对他亲儿子下手的时候，他就有不忍过吗？”

封弑微微一愣。

白昭乾的目光有些游离，“封弑，说这世界上，是不是的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呢？”

封弑怎么都到白昭乾会说到这个话题上来，哑口无言了半晌。

平时叱咤风云的封疆总裁，此时面对白昭乾一个小小的问题，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白昭乾甚少提及童年的事，偶尔展现出来的几分，让封弑隐约猜到白昭乾的童年似乎并不是很幸福。

“应该……分人的。”封弑思索了半晌，答了这么一句。

“也是。”白昭乾翻了个身，看着封弑笑了笑，似乎并有在刚刚的情绪里沉浸太久，“封老爷子不就很疼么，之前还替到处找人治病。”

封弑他似乎是从情绪里出来了，又似乎是不太说，便也有再追问下去，伸手『摸』了『摸』白昭乾的脑袋。

“他以也会对一样好的。”

白昭乾眨眨眼，“唔？”

封弑沉默了一会，道：“我的命，不是救回来的？”

喔，原来是这个意思！白昭乾明白过来了，笑眯眯地嗯了一声。

“睡吧。”封弑轻声道。

白昭乾头，闭上眼一会儿又睁开，发现封弑还在床边坐着。

“咦，呢？”

“我不困，等睡了我再回去。”

白昭乾还再说什么，封弑修长的手指已经轻轻上了他的唇。

“睡吧，晚安。”

白昭乾睁着大眼睛看了封弑一会儿，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唇边有一个浅梨涡。

封弑伸手调暗了灯光，柔暖的光晕在白昭乾的脸上，衬得他的睡颜更加可爱了一些。

看着看着，封弑不自觉就出了神。

和白昭乾接触过的人，对他的评价基本都是可爱、阳光、充满活力之类，而在封弑眼里，却要比其他人一个词。

就是生机。

他曾无数次和死亡的窒息感擦肩而过，从小少受折磨。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他的身体里不再布满令人牙酸齿寒的锈蚀感，而是充满了生机。封弑活了这么久，一直到遇到白昭乾之，卸下了折磨他二十年的枷锁。

可在今天下午陪着白昭乾去了条胡同，封弑突然意识过来，白昭乾是个正的不停和生死打交道的人。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普通人例如心医生，从业久了都会或或少地受到病人的影响。

白昭乾看了生魂死灵，又怎会不受到他们的影响。

刚刚白昭乾所展现出来的无措感，会不会只是厚积薄发的冰山一角？

大量的问题涌入脑海，封弑却根本找不到团『乱』麻的起，等他无奈地将问题都驱赶出脑海，白昭乾已经睡着了。

就在封弑心里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时，他就看到白昭乾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在说话。

“封……封弑。”

封弑心神一『荡』。

阿乾这是……在喊他的名字？

血『液』如『潮』水般迅速涌入脑中，封弑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超速，咚咚咚的撞击声不断在脑海中回『荡』，撞得他思维都停滞了。

就在封弑有些失去思考能力的时候，白昭乾的双唇又动了一下。

一向冷静的男人表现出来难得的迫切，他尽可能保持安静，立刻弯下腰凑到了白昭乾脸侧，等待着敲动心弦的下一句梦呓。

封弑唇瓣抿得泛白，就在他等了一会儿过，白昭乾果然又说了一句梦话。

“要……”

要？要什么？封弑屏息凝神，竖起耳朵。

白昭乾突然嘿嘿笑了一声，似乎很高兴。

笑声很轻也很好，封弑不自觉地跟着翘起了唇角，紧接着，他就白昭乾说道：

“摇，摇钱树，嘻嘻！”

封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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