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要干什么?”
四周兵荒马『乱』,洛轻云却淡得像是与这一切无,他越靠越近,谈墨紧张的要命,直到洛轻云吹了口气。
谈墨耳边的发梢颤了颤,一粒虫藓掉落了下。
“我经帮把它找出了。”洛轻云的视线掠过谈墨的耳畔。
它?哪个它?
是藏在头发里的虫藓,是虫藓的种子?
“啊——啊——”乘客中响起了尖叫声。
“是什么!”
“他被感染了!被感染了!”
谈墨回过头,就看到有一个人浑身上下都覆盖着虫藓,且越越厚实。
他高喊着“救救我啊”,挥舞着手东倒歪,其他人拼命地远离他。
之前装病昏倒的位大叔忽然冲了过去,“儿子!是我儿子!快救救他!救救他啊!”
治安队员赶紧将大叔摁住,“危险!不能过去!”
谈墨眉梢一挑,举枪瞄准,“种子竟然在个人身上?真是意想不到啊。”
“不然以为在谁身上?”洛轻云站在谈墨的身后,没有半点要出手的意思。
当然,他能用虫藓束缚住个种子就经够给力了。
谈墨正要扣下扳机,没想到虫藓之下的人竟然开口了:“为什么要选择和人类在一起呢?为什么要帮助人类呢?开普勒的世界远比想象的更加浩瀚精彩。”
谈墨回头瞥了一眼洛轻云,按照常理,它应该是在对洛轻云说话。可不知道为什么,谈墨觉得它是在对他说话。
晃一晃脑袋,谈墨发现自己想多了,因为当谈墨侧过脸的时候,它看向的确实是洛轻云。
它一步一步地靠近他,吴雨声和常恒齐齐开枪,洛轻云控制的部分虫藓虽然束缚住了它的行动也像是防弹衣一样挡住了硅弹。
谈墨忽然想到了自己在洛轻云的世界里看到的些,从洛轻云是个孩子开始,开普勒生就在寻找他,想要带走他。他对于开普勒世界说,一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它明明知道洛轻云拥有掠夺它领域的能力,却是执着地要走到他的面前,哪怕洛轻云是一口剧毒,它死也要将他咽下。
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致命吸引力?
“洛轻云。”谈墨的手往后面摁了一下,确自己把洛轻云挡在了身后。
“嗯?”洛轻云的鼻间溢出一声轻哼,竟然有一点信任,又或者说是享受着被另一个人保护的感觉。
“无它说什么都不要信。”谈墨握着枪一步一步后退,洛轻云也随着他后退,“什么浩瀚精彩,什么万寿无疆,它都是开普勒生了,哪里懂人类的快乐。既然不懂人类的快乐,又怎么拿开普勒世界和人类世界对比?”
就算知道所有道理洛轻云都懂,谈墨是想要再说一遍给洛轻云听。
“开普勒的世界我每时每刻都在体着。”洛轻云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谈墨,『露』出了微微的意,“是更可爱。”
忽然之间,虫藓散开,谈墨在里面看到了一个人,个人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想要什么,我都能给。”它说。
连声音都和谈墨一样。
谈墨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
反倒是洛轻云淡得很,“学的挺像。可惜……我想要的,给不了。”
反应过是眼前这个开普勒生在模仿自己,谈墨怒火冲上了脑袋顶:“顶着我的脸想要给洛轻云什么?它妈的侵犯我肖像权!”
虫藓里的人勾着嘴角了一下,『露』出了另外半张脸,明明是和谈墨一样的五官,却是谈墨永远做不出的神态。
狭长的眼尾轻微向上扬起,颗红『色』的小疤像是要开出这世上最艳丽的花,摇曳生姿,攀附上视线,俘虏大脑。
甘之如饴将心脏和血『液』都奉上。
“是我给不了,是不敢要呢?”它着问。
目光流转,漾得人心悸不止。
谈墨怒到爆炸,在心里咆哮,“它妈的不要顶着老子的脸做这么做作的表情!给谁看啊!”
洛轻云却绕到了谈墨的面前,像是要把他和个假谈墨隔开,“不用生气,真作假时假亦真。”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真作假时假亦真’?”
想让个假货代替我这个真货?
“我的意思是……现实里的谈副队不这么满目春『色』地看着我,所以我要多享受一下。”
洛轻云声音里的漫不经心让谈墨火气更大了,直接用枪在洛轻云的后腰上戳了戳,“洛队,麻利的赶紧把它解决了!”
对方却了,“我可不是么好解决的。”
洛轻云向前走去,动靠近它。他本就比它高出了半个头,揣着口袋垂着眼,似非的表情就像是等着它幻化出更加诱人的姿态。
整个空间像是骤然膨胀之后又极为用力地收拢,仿佛一场心跳的博弈。
一时之间,谈墨竟然闹不清楚,到底是它在诱『惑』洛轻云,是洛轻云在诱『惑』它。
“谈副队不高兴了,我得麻利点了。”
下一秒,洛轻云的手伸了出去,扣住了它的脖子。
先是最外层的虫藓失去了光泽,像是流沙一般从它的身上滑落,稀稀疏疏落了一地。
洛轻云的另一只手握着枪,枪口被虫藓一点一点拽了进去。
“拥有的欲望,不是金钱、名利、地位甚至于爱情所能填补的。所渴望的,在人类的世界里永远无法得到满足——只有高维度的开普勒世界能满足……”
洛轻云侧了侧脸,很有礼貌地说:“这些外交辞令,我经听过无数遍了。有更有新意的说法吗?”
因为重担,它原本酷似谈墨的脸逐渐恢复了本的样子,五官逐渐扭曲,它的眼底绿『色』的『潮』水泛滥,像是要涌出。
洛轻云连扣了三下扳机,硅弹击中了它的心脏,它骨骼肌肉逐渐失去支撑,出现一道一道机体融化后的缝隙,里面的五脏六腑也正在消融。
死亡近在眼前,它看着的却不是取走它『性』命的洛轻云,是站在后面的谈墨。
属于我。
它的口型说的似乎是这个。
只是这句话到底是对着他说的,是对着洛轻云说的?谈墨再一次产生了违和的怀疑。
洛轻云侧过脸,换一个角度看它的表情,发现并不是挣扎是一种诡异的容。
它垂下了胳膊,洛轻云松开手,它就像破布一样掉落了下去。
“这个种子……死的太容易了点。”
洛轻云眯起了眼睛,手指收拢又打开。
人群中忽然传惊呼声。
“快看啊!是什么——是要裂开了吗?”
“站台要塌了!快跑啊!”
沙粒噼里啪啦从头顶落下,站台顶部的裂隙也越越明显,谈墨才刚冲到站台的立柱下,片的天花板坍塌了下。
“是什么……竟然把地铁站给蛀空了!”吴雨声抬起头,看到了树的根茎纵横交错于水泥石之中,仿佛整个地铁有了生命,这些根茎就是它的血管经脉。
这些根茎移动了起,发出咀嚼般的声响,不时有动的碎骨掉落。
“这……这是什么?”
江心源低下头,用镊子夹住一小块碎骨,没拿起,骨头就了齑粉,有人奔跑过,带起风,粉末扬起。
“咳咳……咳咳……”一个老人家在慌『乱』中跌倒。
眼看着她就要被踩伤,江心源赶紧去扶。
“别碰她——”
谈墨冲了过去,一枪击中了老太太伸向江心源的手。
江心源把手一收,一屁股坐地上,“……干什么啊!”
谈墨到了老太太的身边,用脚尖把趴在地上的老太太翻了过,只看见她脸上的皱纹正逐渐舒展开,皮肤变得白皙细腻,就像一株复活草掉进了水里,恢复了勃勃生机。
“返老童,时光逆转啊。”谈墨反讽道。
好他眼睛尖动作快,不然江心源就真的玩完了。
“这……这怎么回?”江心源想要凑近了看清楚,却被谈墨挡在了身后,“我确她是个老太太啊!”
老太太的眼睛忽然睁开,缓缓坐了起,仰着头朝着谈墨微:“才是最合适的。”
“合适什么?”谈墨的眉头皱得死紧。
又了,这种开普勒生表面上在和洛轻云说话,实际上是在向他传递信息的感觉又了!
下一秒,常恒果断地一枪击中了老太太,她的容颜转眼间枯槁,除了一双眼睛睁得很大地看着谈墨。
“愣着干嘛!走!”洛轻云冲了过,随手就把自己的替换弹夹取了出,扔给了谈墨。
“这到底怎么回?”谈墨一边把江心源拉起一边看向头顶。
密密麻麻的根茎忽然倾泻下,像是奔涌的『潮』水,直坠谈墨的面门。
气势,就像是联通着另一个世界的巨大桥梁从天际坠落,撞向谈墨。
一切都太快了,谈墨下意识想要躲开,是他却在些根茎的中央看到了一个人,个人竟然跟自己一模一样!
他用一种观察审度的目光看着谈墨,就像透过镜子看着自己。
些根茎没得及闭合,一股力量扣住谈墨的肩膀将他一把带了出去,摔在地上的时候,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我叫走愣着干嘛!”洛轻云的低吼声传。
他一只手撑在谈墨的耳边,另一只手高高抬起,些根茎忌惮他的只手,僵持在四周不敢上前。
洛轻云凭借一己之力,将这个根茎拧的通道给撑住了!
谈墨愣在里,他是第一次见到洛轻云发火。
他用了十足十的力量。
明明之前他才刚吸收了克莱因之瓶的营养,按道理刻能量充沛,可是这个东明显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洛轻云的反应让谈墨明白他处于巨大的,从未预料到的危险之中,且危险程度高过了克莱因之瓶!
“我……我刚才在些根茎的中央看到了……看到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谈墨吞了一下口水,他现在处于洛轻云和根茎牢笼的双重压迫下。
洛轻云带给他的压迫感反更加直接。
“是‘凌氏镜像桥’。”洛轻云一边说,牙轻轻颤动,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滑落下,滴落在谈墨的耳边。
“凌氏镜像桥?”谈墨全身的神经瞬间战栗,“明明只是个理啊!”
是一座足以跨越开普勒和人类世界的,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存在的生桥。
“再不出去,是真的想要走过镜像桥吗?”洛轻云冷声说。
谈墨用胳膊肘撑着自己,一点一点艰难地从洛轻云的笼罩下趴了出,尴尬的是因为是仰面的姿势,自己只能用两条腿并行用力,出的时候膝盖差点撞在洛轻云的脸颊上。
洛轻云抬起下巴,侧过了脸。
一刻,谈墨发现洛轻云的耳朵好像又红了,就像之前他在洞窟里自己趴他身上的时候一样。
“快点。”洛轻云低沉着声音说。
谈墨的肩部和手臂发力,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后翻利落地脱离。
“洛轻云怎么出……”
谈墨没想到的是,整座“凌氏镜像桥”就这样轰然砸了下,从天花板撞进了地面,整个车站就像经历了一场四、五级的地震,它完全把洛轻云给吞了进去。
“洛轻云——”
谈墨飞扑过去,他在藤蔓的缝隙间看到洛轻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垮,双眼睛冷砺得有股子视死如归的气势,巨大的恐惧沉重地落在谈墨的心头,裹挟压境让他的肾上腺素狂飙到爆表,眼看着他就要抓住洛轻云了,却有什么拎住了谈墨的后衣领,一把将谈墨拽了起。
“他么辛苦把推出,怎么上赶子送人头?”
清冷的声音从后面传,谈墨转过身,看到了一个半长发丝扎在脑后、穿着作战服的男人。
一缕碎发随风扬起,透过目镜,谈墨看到一双向上微扬的眼睛,如同柔软的锋刃,乍一看漂亮得惊心,再细品锐利得让人望却步。
他挺拔地站在谈墨的身后,就像最坚的船锚扎进深海里,任海浪翻滚,他仍然镇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