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轻云的声音响,有点娓娓道来的意味。
“的另一种力……就是摄取开普勒生物在繁衍时候的养分。你应该看过那段视频了……带领的小队去一个初级生态区回收无人机上的硬盘，那个硬盘掉在了一个进入休眠状态的克莱因之瓶上。”
谈墨愣住了，差一点撞上电线杆,他把车停下，看向方：“你……吃掉了那个克莱因之瓶？”
“一开始，以为那就是个嗷嗷待哺的处于繁育状态的中级生态区。”洛轻云很难得地别过脸,手指在他的下巴上无意地敲了敲，从谈墨的角度只看到的耳朵和后颈，但是漆黑的车窗却映照出了他的表情。
他的目光很深很远,像是要延伸到黑暗的尽头。
“们的技术员滑到了克莱因之瓶的上方,在拆除硬盘的过程中惊动了它。整个生态区复苏,们进了狩猎。被吞进了克莱因之瓶，从那一刻和这个生态区共感,眼睁睁看着的队友在的面被吞没，成为了胎果，要救他们但是办到。”
洛轻云的声音平静无澜,就好像过去的事情已过去,有古旧建筑物上的刻痕，无论有意无意它们都留在那里。
“无论于地球生物还是开普勒生态，进化都是共同的特『性』。进化的目的就是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费尽力气去掠夺那个生态区的种子，与此同时,生态区的种子又要利用克莱因之瓶来吸收。”
“在这场抗衡里,拿了克莱因之瓶的开普勒量，的身体无法消化和负荷这股量于是反过来用它掠夺了半个生态区，让它们互厮杀。”
谈墨终于明白自己在录像里看到山谷里那些魔鬼藤自残杀的原因了。
“把的队友都找了出来。并杀他们,因为既然得到这个生态区的控制权，就意味着哪怕他们都变成了开普勒生物，他们听驱使，只要活着他们就会伤害人类。”洛轻云说。
谈墨愣了一下，沉下声来说：“，你必须杀了他们。因为他们成为的是魔鬼藤的胎果，是掉进了克莱因之瓶。他们将成为没有自意识的泰坦，魔鬼藤杀了他们的大脑。灵魂已灭，身体又有什么意义？如果是你，会杀了他们。”
“真的吗？谈副队，你可别是在安慰。”
谈墨看向远方的灰塔，顶端的灯光在云层里忽明忽暗，“如果常衡或者江春雷发生了同的事情，会这么做。从他们的思被开普勒抹杀的那一刻，就已失去了他们。”
“谢谢。以及……老常还有春雷表示抱歉，希望他们长命百岁儿孙满堂。”洛轻云说。
谈墨立刻拍了拍自己的嘴：“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洛轻云笑了来，那是胸腔跟着震动发出的笑声，很低很沉，很有磁『性』。
谈墨的耳朵发麻，立刻转过头去。
这下谈墨终于明白了，洛轻云并是任何开普勒生物的量都摄取，仅限于繁育状态。
之前安孝和他们在ktv里聊洛轻云过去执过的一些救援任务，看似凶险万分，他是掉入了禁湖的琼浆里，就是落进了霸王之卵里，如果是其他融合者可真的已挂了，但是洛轻云一，他仅仅可以借着这种危险来测试自己的临界点，还可以获取量。
怪得他每次都会叫自己的队员们别担心。
“这一次在地铁站里吸收了那个克莱因之瓶的量，如果是用在你的身上了，倒是可以用来挣脱镜像桥。”洛轻云感叹道。
“你没到后面还有镜像桥在等着吗？且克莱因之瓶都出现了，谁到姜怀洋还创造出镜像桥啊？”
谈墨心里隐隐觉得，其实洛轻云仅仅是为了降低他自己的开普勒值，更多的是把自己的世界打开他看。
“那许……根本没过‘以后’，只是在那一刻很冲动地要邀请你来的世界做客呢？”
谈墨笑了来，“刚才就是这么的。”
“那你怎么说出来？猜中心思的人很少，可以考虑把你列入的遗产继承人单。”洛轻云的话听着特别正特别像是真的，搞得谈墨都有点好奇他的存款余额了。
“这是怕说出来了，你矢口否认，那是成了自恋？”
确实，猜中了洛轻云的心思让谈墨这一刻的心情很好。
洛轻云则有些出神地看着谈墨的侧脸。
“笑来是是很帅？”谈墨看了洛轻云一眼。
他忽然觉得在洛轻云面前，自恋一下可以。
“你只笑来帅，你现在就算脱了鞋抠脚，大概会觉得帅吧。”洛轻云淡淡地说。
谈墨被自己呛了一下，非常认真地澄清：“从抠脚。请你要象那个画面。”
“已象过了。”洛轻云面子地回答。
“你好吧，关于你邀请去你的开普勒世界这件事，要发表一下的意见和看法。”
“嗯，工作报告都写好的谈副队要发表意见和看法了，洗耳恭听。”洛轻云的声音里还是带着笑。
谈墨发现，从洛轻云坐进这辆车里，他的笑容就没有一丝假意，让他这笑着的人是自己，谈墨竟然有一种莫的成就感。
“觉得，邀请其他人进入你的开普勒世界，这仅仅需要勇气，更需要承担被理解后果的决心。有的人去到了你的世界，许会觉得你其实还算个错的人。比如说像这心智强大的监察员。有的人，可会恐惧你、疏远你，甚至于隔绝你和他人的联系。以……谢谢洛队，你这么看得。”
“谢谢你救了。”洛轻云的声音很轻。
轻到几乎被悍马的引擎声掩盖。
但谈墨还是听到了。
“哪一次？”他故意用很大的声音问。
“……每一次。”洛轻云回答。
谈墨于这爽快的感激非常满意，甚至还有些小得意。
洛轻云抬眼看了一眼天空，有航班闪烁着灯光掠过灰塔上方，应该是中心城基地的人到了。
“谈副队，你有没有觉得们好像离灰塔越来越远了？”洛轻云敲了敲车窗。
“额……这是和洛队说着话吗？说着说着，可就开错道了吗？”
“可怎么觉得谈副队是以螺旋路线远离灰塔呢？”洛轻云又问。
谈墨咳嗽了一声，踩下油门，将他们的话题引回正途，“以洛队你的力就是掠夺开普勒领域和吸收繁育状态的开普勒生物的量咯？”
“是啊。”
谈墨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放心了少的同时又有点甘心了——这个洛轻云果然满嘴跑火车，他那双手的力就是吸收和释放开普勒量嘛，什么取悦配偶啊！
洛轻云看着谈墨的侧脸，忽然笑了，他抬手动了动自己的手指：“还有那个。”
“哈？哪个？”
“取悦配偶，是真的。”洛轻云忽然靠向谈墨的方向。
谈墨一个方向盘没打好，差一点撞上灯柱，旁边的洛轻云伸出手，扣住方向盘稳稳地转了回去。
“已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该你回答的了。”洛轻云说。
“好吧，你问。”反正谈墨觉得自己那些小秘密比洛轻云的一切都算什么。
“那你从前在灰塔很崇拜，为什么？总是因为长得比李哲枫帅吧。”洛轻云问。
谈墨瞥了方一眼，发现洛轻云的表情还挺认真的。
“你的传说满天飞，崇拜你的止一个。”
“你是个把传说当八卦的人，没有亲身历，你会崇拜任何人。”洛轻云说完还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好好回答这个问题，接下来来开车。”
谈墨一听洛轻云终于要取回这辆车的控制权，五脏六腑都顺畅了来，“，告诉你！在灰塔培训班的第三年有一次外勤学习，们的车被困在了一个成长中的级生态区，车轱辘都开掉了就是出去……”
“别告诉开车的人是你。”洛轻云已发现了谈墨开车认路这个『毛』病，宽敞大道被他开出鬼打墙的效果。
他算是明白老常那句“条条大路通罗马”是什么意思了，还有治安队队长的“愿为您的人生导航”，估计只有刚调来银湾市的洛轻云晓得谈墨的这个“小缺点”。
“是！当时在副驾驶的位置。”谈墨心，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敢让他谈墨『操』作方向盘的人，就他洛轻云了。
“按照故事进展，应该是救了你？”
“是啊。们的车掉进山谷里了，当时的救援方式是飞器从高空降索，勾住车的四个角，直接把整辆车带出山谷。只是车刚出谷口，鳞鸟就来了，把车门、车窗都撞开了，后排的同学安全带断了，他从敞开的车门掉出去了，为了抓住他……就把安全带解开，然后抓着安全带去够他。”
洛轻云的眼睛眯了来，似乎在回，“胆儿还挺肥，好像记得你。”
好像记得？谈墨扯了扯嘴角，是根本记得吧？你这辈子出任务救过那么多人，你记得是哪一个？
“在差点脱手的时候，洛队你索降下来，把们都塞回飞器里了，且一溜烟的功夫，鳞鸟都了。”谈墨轻描淡写就把当时的场景带过去了。
当时那个差点掉出去的同学在两年前已殉职了，还记得那个场景的人，只剩下谈墨了。
风像是从地狱里涌上来的，鳞鸟刺耳的叫声提醒他们亡近在眼前。
谈墨可以坐在车上等着整辆车被拉上去，但是那个同学在呼救。自己都那么渺小无力，怎么救得了别人呢？
可谈墨还是选择了拽着安全带，让自己的身体离开车身，风那么大，要抓住自己的同学，首先他的臂力得惊人，其次他还得祈祷安全带会断裂，最重要的是在他们进入飞器之前，鳞鸟会把他们叼。
他的同学早就慌了神，谈墨吼他，要他把枪拿出来『射』击，然两个人一。
飞器开启了攻击系统，炮击那群鳞鸟。
但还是有四五只飞了过来，其中一只撞掉了车子一角的锁钩，失去平衡的车子垮了下去，那个震动让谈墨脱了力，两人一掉了下去。
有人飞降下，抓住了他，将他带回了飞器的机舱。
整个过程到一秒，谈墨看到的只有洛轻云转身跨入内舱的背影。
“救了你，以你就那么拼命努力要当监察员了？”洛轻云问。
谈墨轻哼了一声，心老子的崇拜哪有那么肤浅。
“你知道当监察员是有『射』击考核的吗？在模拟系统里练了一百万次『射』击，但距离监察员的门槛却还差了百分之零点零三。”
那个时候，谈墨并是最出彩的学员，李哲枫的准确率远高谈墨，他才是灰塔默认的最佳候选。
“然后呢？”洛轻云问。
谈墨沉默了一下，乐了，“然后你来了。你看了的『射』击之后，说……你知道什么是和开普勒生物共感吗？”
洛轻云『摸』了『摸』下巴，“真这么说过？你又是融合者。”
按道理谈墨是可跟开普勒生物有共感的，但洛轻云隐隐感觉到，谈墨总有那种灵犀一瞬的判断力，仿佛他是人类，是掌控着开普勒世界流动的关卡。
“啊，又是融合者，可你竟然跟讲什么开普勒生物共感。”
谈墨了洛轻云一个口型：老骗子。
洛轻云摊了摊手，请谈墨继续说。
“你说——开普勒世界是流动着的，让好好体会那暂停的瞬间。那个瞬间，有生物的动、有自然界的元素包括风和水的轨迹、以及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会达到最为统一的节奏，那就是的灵犀一瞬。在那个时候扣下扳机就了。”谈墨说。
“有用吗？”洛轻云问。
“废话，没用还是监察员？过你那番理论，精神胜利远多于实际用途吧。”
如果谈墨没有通过监察员测试，他大概会一再再三地努力，就会有那次实习监察员的任务，更加会被爱德拉之花刺中，然后……发现洛轻云根本记得自己，自己在洛轻云的面前无足轻重。
他该为别人活着，应该为自己活着。
谈墨解开了安全带，打开了车门，跳了下去，“已回答了洛队的问题了，为了早日回到灰塔，请洛队开车吧。”
洛轻云和谈墨交换了座位，谈墨才刚把安全带系上，洛轻云就把车窗摇了来，“吧嗒”一声，车门上锁了。
“啧，洛队安全意识很强啊。”谈墨说。
“李哲枫说你缺心眼，看来是真的。”洛轻云靠向谈墨，唇线弯。
耳边的气流染上了温热，洛轻云的笑容常常带着恰到好处的彬彬有礼，但此刻，却有一丝痞气划过谈墨的心头，仿佛在说是你自己把控制权的。
“谈副队，轮到你问问题了。”洛轻云提醒道。
啊，好像没什么可问的了。
可其实又有很多问题问。
“你在镜像桥里，看到了什么？”谈墨问。
他本来以为这是一个很简答的问题，答案会像之前的问题那么长，一个词或者一句话就回答。
但洛轻云却沉默了。
谈墨，那大概是洛轻云的软肋。许是陪伴了洛轻云整个童年的梁教授，许是未曾谋面却深爱着他的母亲洛明筠，许是多年前殉职的梁幼洁……有很多人过了洛轻云的人生，他们留下了很深的痕迹，但却只是陪伴了他风雪一程。
“看到了最害怕发生的事情。”
“看到了最得到的生活。”
“看到了开普勒世界……最难以抵抗的诱『惑』。”
他们的车距离灰塔越来越近，可莫其妙的谈墨竟然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久一点。
因为下了车，谈墨许再没有机会听到洛轻云说这些话了。
假话总是可以假思索宣之于口，但真话却要过重重过滤筛选，透『露』的总共只有那么一点。
就像从一粒沙要看懂整片沙漠。
透过一滴水要看到最深的海底。
“谈墨，你有没有过，哪怕一瞬间怀疑过……”洛轻云看向谈墨，“已越界了。”
谈墨怔在那里。
“把你单独拎进这辆车，就没过带你回灰塔。”
但是灰塔却离他们只有两条街了。
车载广播里响了老常的声音：“呼叫洛队！呼叫谈副队！你们车开到哪里去了？该会真的开到罗马去了吧？”
洛轻云没有回应，直接关掉了广播。
“带你去开普勒的世界。人类的法则决定了的选择。”洛轻云说，“你知道连铮和白烃吗？”
“监察员守则中的‘可越界’就是因为他们俩吗？连铮是中心城外勤第队的队长，白烃是他的监察员。没有任何端倪，据说这两人同桌吃饭，同排开会的次数都很少。但是有一次任务连铮越界了，白烃一枪都没有开，等着连铮来到他的面前，把他带了。后来中心城派了很多人去追捕他们。”谈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