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歆正想说,就算如此,也不必这样,容家虽还算富裕,可到底是一大家子呢,哪能都补贴她了。
自己的女儿,岳氏哪有不了解的,见容歆皱眉的模样,便知她担心什么,当下笑道:“我知道你想的什么,咱们家虽不是顶富裕的人家,可也不差了。你忘了,你舅舅家是做什么的?且不说你舅舅他们给你们的红包,便是阿娘的嫁妆也不少呢,按照规矩,那些都是你姐姐和你的。”
这时候的习俗,女子的嫁妆是女子的私产,若是女方自愿供养丈夫一家子没的说,否则便是闹到官府官府也是这么判。大多数人家都是讲究脸面的,妻子的嫁妆由着妻子支配,等妻子过世了,那也是留给她的儿女,而这一份财产更多默认是给女儿的。
容玥出嫁时,岳氏就清点过自己的财产,她陪嫁丰厚,自己也擅长经营打理,这么多年还添了不少,跟丈夫商议之后,就说好了后来添的将来分给两个儿子,原先的嫁妆,就分给两个女儿。可怜天下父母心,相比起儿子娶了妻,依然在自己面前生活,容父和岳氏更放心不下的是两个女儿,尤其两个女儿都嫁到京城去,旁的做不了,就想着嫁妆上丰厚些,将来女儿手头也不会短了花用,自然也免了在婆家受气。
这些话,先前岳氏没有提过,如今对容歆提起,可将容歆感动的差点当场落泪。岳氏反倒笑了,道:“我和你爹这辈子,就你们几个孩子,不为你们考虑,还为了谁呢?你哥哥他们也就罢了,叫我和你爹最担心的,还是你和玥玥,女儿家生来就比男子弱了一层,若没遇到个疼惜你们的,该有多可怜,好在老天爷也是疼你们的,等歆歆也出嫁了,我和你爹也就安心了。”
“阿娘,我哪里需要你们担心,就我这一身功夫,只有我欺负旁人的。”容歆见岳氏细细看过那一套头面,确认没有一点瑕疵,才让人仔细收起来,日后添到容歆的嫁妆里。其他的几件,一对耳坠、一个手链,叫容歆寻常戴着,其他的就让人送到梁氏那里,里头还特意挑了两样小孩子用的,显然是留给慧姐儿的。
听着容歆这么说,虽不合规矩,但岳氏却有些高兴,规矩那是祖宗定的,可有哪个母亲希望女儿受委屈的?想着容歆武功好,岳氏不厚道的想着,李湛看上去就是个文弱的,若是女儿能降住女婿,那可就,太好了!
容歆没解释武功好也有差别,像容歆,在普通人当中已经算是武功好的了,至少寻常的捕快衙役在她手上过不了三招。但若跟李湛去比,那就是容歆自讨苦吃了,毕竟人家李湛是正正经经习武多年的,而容歆基本没练过外家功夫。当然,若是因为这个,能让母亲对她的未来放心些,容歆自然是高兴的。
时间就在这般流水账一般的寻常生活中过去,岳氏依然操心着容歆的嫁妆和未来的生活,梁氏也依然计较着公婆对小姑子的偏心,日子进了八月,按照先前决定的,容慎和岳氏先陪着容歆前往京城。
容歆的婚期定在九月,八月里从明州出发,这回路上是不能耽搁的,预计八月下旬就能到达京城,婚礼其他的事情有容恒和柳氏操办着,时间虽然有些紧,但还算够用。而容父因为假期有限,要八月底才能从明州出发,一路赶路才能赶上女儿的婚事,
进京依然走水路,又带了不少东西,容慎雇了一队镖师护送,一路还算安稳。因为赶路,中秋节都是在路途中过的,午间停船时,容慎让人去买了些月饼,给随行的人都分了分,自家也在甲板上摆了一桌。
容歆将手里的月饼一分两半,给母亲和哥哥各分了一半,又自己重新拿了一个,岳氏便笑她:“还道歆歆为什么这么积极给我们分月饼,原是为了自个儿多吃半个!”
容歆自己也逗得噗嗤一笑,道:“先前也没想到啊!嗯,这个月饼与咱们家的不一样,跟京城的也不同,阿娘、哥哥快尝尝!”
容慎不计较自己的月饼多少,只望着月亮,叹道:“咱们一家人,今年却做三处过节了!”
容恒考取了进士,按照惯例,先在翰林院做编修,因此容歆及笄礼之后,容恒夫妇就先去了京城,一来不能耽误容恒的差事,二来也要准备婚礼所需的种种。容恒才入官场,虽不是手握实权的高官,父母兄长也都担忧着,常有书信往来,知道他一切顺利,二嫂柳氏也有了身孕,容家人自然都是高兴地。
容玥嫁到了庆阳侯府,夫婿刘俊爱重、婆婆长嫂也都是知礼明理的人,春天时刚得了个大胖小子,也算在侯府站稳了脚跟。岳氏还没有机会见过小外孙,这回出门前,特地打了送给小孩子的小镯子,又亲手做了衣帽鞋袜等物,就等着到了京城,去看小外孙。
而明州那边,容父忙于政事走不开,梁氏却是自己不愿与容歆他们一道北上的,口中说,慧姐儿年纪小,受不得一路颠簸,转过头便抱怨容家人重视容歆,不过是嫁个姑娘,竟要举家都到京城去,她便是死,也不给容歆做这个脸面。这些话岳氏和容慎不愿容歆知晓,但一个屋檐下住着呢,自然而然就透到容歆这里来了。
容歆是不在意梁氏为她做这个脸面的,连宁可去死的话都说出来了,容歆更不会要求,因此,容慎道慧姐儿小,不好远路颠簸,容歆便半点不追究。反倒是岳氏,听了这话,越发觉得当初丈夫给长子这门亲定的草率了。容慎是容家长子,又是宗子,别看如今容恒考取了功名,做了官,日后容慎才是容氏宗族的族长,梁氏将来是要做宗妇的,连小姑子都容不下的,日后能打理合族上下的种种关系吗?
想起这些,容氏就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你爹这个时候,有没有吃上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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