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罗布泊核.试验基地的厂区、道路、通讯工程等基础建设经基本完成,但最重要、最具挑战的,是建造符合原.子弹爆.炸要求的核试验场。
这样高精复杂的建设项目,需要大量的科技、技术人员。
张树森作原.子弹理论设计方案的主负责人,说是全华夏最了解原.子弹的人不,这次便是前往罗布泊,对核试验靶场的建造提供理论数据支持。
他和杨牧从湘南回到首都,由专车接往机场,保密行踪,车辆几次更换路线,还经了首都大学。
张树森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想起这年,他数次往返于首都与金银滩,却一次都没有回家。
现在,是他年来离家最近的时刻。
该回去看看秀英了。
张树森想,等把罗布泊基地的工作处理完,他回家去,给她带最喜欢吃的安平街的绿豆糕和盐酥鸡。
意外发生时,张树森还在稿纸上演算铀提纯的产率。
前方驾驶员声嘶力竭大喊:“不,遇上沙尘暴了!发动机失效!我们要坠机了——”
飞机剧烈地颠簸。
杨牧有极短暂的一瞬茫然。
作警卫员,他的任务是誓死保卫自己的任务目标。他想拼刀子,想挡子弹,却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才能让张教授安然无恙。
但杨牧很快便回了神,因他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听到张树森在喊他的名字。
“小杨!杨牧——”张树森经坐不稳了,他勉强朝对面的杨牧招,指着自己怀的公文包,扯着嗓子喊:“这是国家最宝贵的机密资料,我们不能让它毁在这!——”
杨牧看着对方焦急的模样,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生命确实无法抵抗这样猝不及防的意外,但是他们还能选择用身体守护住最重要的东西!
张树森包置于两人胸前,紧紧和杨牧抱在一起,在急速的失重感中喃喃:“一定!一定要留下来!”[1]
我们不在了,它一定得留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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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资料安然无损,张教授和杨警卫员用身体保住了它。”
对面还在说着话,庄星苒却听不清了,无数的画面和声音涌入她脑海——
“你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你想看我可以借给你,但你需要替我翻译一个译制版,可以吗?”
“咱们今天回家工作,你师母做了饭等着呢!”
……
“我真的没啥事儿,葡萄糖没必要浪费在我身上。”
“孩子名字我都想了,叫朝阳,希望他能跟我们的祖国一样,永远蓬勃向上!”
“嘞!庄志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
“我们小苒这么优秀,谁能娶是谁的福!”
“,你别和你师母说……”
“老师不在别偷懒啊,咱们不能落后别人太远嘛!”
……
王良鹏对面解释清楚,挂断了电话。
他拍着庄星苒的肩膀,喊了几声,才看到她慢慢扭头看向自己。
对上对方的眼睛时,王良鹏不可避免地感觉胸口发窒。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双眼睛。
通红的,却没有眼泪,失了焦距,没有一丝光,完全是空洞木然的。
“小庄志,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吗?去车站的车辆我经给你安排了,现在出发,还能赶上张教授的……”王良鹏更了一下,轻声道:“葬礼。”
葬礼。
庄星苒终于回神。
是了,她还要去见老师最后一面。还有师母,她一直在等老师的回家的,现在这个情况,自己得马上赶回去陪她。
庄星苒猛地站起身,不管不顾地往外冲。
王良鹏喊了几声没得到回应,只匆匆跟上去。
庄星苒什么都没带,身上只有一个被核粉尘染黄了的棉布口罩,指上全是黑乎乎的墨水印,没来得及去洗。
她这么脏兮兮地闯进灵堂,盯着中央的棺木,眼睛红的吓人,但一滴眼泪都没有,涩的发痛。
许秀英朝她伸出,更咽着喊了一声“小苒”。
庄星苒这才恍然回神,两步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