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她低下头,『揉』『揉』眼睛,声音轻不可闻:“眼睛里进沙子。”
住在城堡里,哪来的沙子?
但知道她不想多说,黎画没再继续追问,他抬手做请进的手势,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渍,一边道:“莫非今夜又辗转难眠,来找我双修?”
说到‘双修’二字时,他嘴角带着无奈的笑,将宋鼎鼎逗得笑:“不是,我今日为拜师而来。”
黎画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神『色』微微僵硬:“你说……拜什么?”
宋鼎鼎将黎画赠给她的剑法取出来,面『色』诚恳道:“我想拜你为师。”
她知道黎画是九洲第一剑仙,而她不过是不经传,甚至连神识都不知道何处的小腊鸡。
但只要一丝可能『性』,她都想试一试。
“不必拜师。”黎画走到蒲团旁坐下,侧着脸,擦拭发尾的水珠,嗓音显得些含糊:“我可以帮你指点剑法。”
宋鼎鼎跪坐在他身旁,微微伏低身体,随着他一同侧过头,对上他的眼睛:“但指点和指导不一样。”
一字之差,却云泥之别。
指点是事不关己,己不劳心。
指导是不吝赐教,倾囊相授。
若是学剑为防身保,能得黎画指点一二已是足矣。
可她不光要保,还要超过玉微道君,直到完攻略任务离开这世界之前,将他踩在脚下,让他为今日所言所行而道歉。
两人眼眸相对,令黎画恍惚起来。
这双眼睛……好像他早亡的妹妹黎枝。
他小父母双亡,与年幼的妹妹相依为命,黎枝五岁时,已经学会缝补衣裳和纳鞋底。
他们实在太穷,而他一心醉于剑法,从未注意过己的布鞋已经破到『露』出脚趾,更不知多少人嘲笑讥讽他是没爹没娘的穷酸小子。
黎枝怕人笑话他,跟隔壁阿婶学着纳鞋底,赚几块低阶灵石,给他买一双黑底皂靴。
她小小的手上扎的满是伤口,但他不知道,他满心满眼只剑法。
他以为只要熬过现在的苦日子,为九洲第一剑修,他可以带着黎枝过上好日子。
但是没。
师父将玉阙剑交给他的那一日,他用玉阙剑一连打赢五剑宗门派。
他高兴的买半斤猪下水,回家给黎枝做一顿丰盛的饭菜。黎枝说春天,听说山的春花开得漫山遍野,她想看看。
他满心欢喜的告诉黎枝,再等上半月,等他打败修仙界所剑宗回来,他带她山看春花。
但他回来晚,为打败所剑宗,为九洲第一剑仙,他晚足足二十天,山的春花都谢。
他给黎枝买她最爱吃的云片糕,希望黎枝能不要他的气。
他推开木栅栏,走近院子里,看到黎枝被肢.解埋在猪圈里的尸体。
血,全是血。她白净的小脸上沾满猩红的鲜血,清透干净的瞳孔已失颜『色』。
她才七岁啊,她还是孩子。
留在她四分五裂尸体旁的,还一只记音鹤,白『色』的纸鹤不停回放着黎枝死前发出的惨叫。
黎画用五年找到凶手,凶手是被他曾经打败过的剑修,那人疯癫的笑着说:“你妹妹临死前说什么,你知道吗?”
“她说,可不可以把我埋得浅一点,我怕哥哥找不到我。”
“难道你没『摸』过她身上的血吗?我费好的劲才找到她,足足用三十五天。”
——三十五天。
他回家的那一日,刚好是第三十五天。而这丧心病狂的畜,是在他回家前的半时辰找到他的住处。
而黎枝身上的血,还是热的。
那一年,他终于如愿九洲第一剑仙,可他手中的玉阙剑,却再也没出过剑鞘。
黎画轻声问:“为什么想学剑?”
宋鼎鼎道:“我想变强。”
“可如果,变强会让你失一切呢?”
“变强不会让我失什么,贪婪才会。”
黎画怔住。
久久之,他眼底泛起红意,轻轻笑出来。
是啊,为什么这样简单的道,他直到现在才明白?
变强不会让他失什么,只贪婪才会。
如果不贪图世俗的利,好好陪在黎枝身边,黎枝已经看到漫山遍野的春花。
黎画『揉』『揉』眼睛,道:“换一身便装,我带你练剑。”
宋鼎鼎愣愣,随即明白过来,黎画是答应收她为徒。
她雀跃的应一声,朝着他声音脆脆的喊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
夜『色』安静。
裴倚在城堡的玻璃花窗旁,骨节修长的手指轻叩高脚杯,他透过装着红酒的玻璃杯,看庄园里正在扎马步的宋鼎鼎。
黑酸枝木的房门从外推开,身着浅粉『色』长裙的女子缓缓走近:“裴,你是不是早知道我跟着你混进天门秘境?”
裴像是没听她说话,神『色』专注的看着庄园的方。
“你为什么不说话?”女子踱步上前,嗓音微微恼怒:“难道你忘记吗?如果不是我父亲救你,你早死!”
听闻她提起她上一任神仙府府的父亲,裴淡淡道:“所以呢?”
白绮立在他身旁,透过彩『色』玻璃,一眼看到楼下庄园里正在练剑的宋鼎鼎。
她抬手勾起他垂下的一缕银发,忍不住提醒道:“裴,你得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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