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晓：“？”

贝多芬拿过她的击槌，“铛铛铛”敲了几下，又递给她。

黎晓：“……”

她错了，她不该高看三角铁。

谁知道那复杂的分谱，演奏起来居然就这？铛铛铛，没了？

于是她依葫芦画瓢，“铛铛铛”敲了几下。

贝多芬眉头又皱起来了：“你这个节拍对吗？”

黎晓无语，她敲的和他敲的区别吗？她完全听不。

贝多芬：“你底会不会敲三角铁啊？”

黎晓实话实说：“老师，我敲不太好……”

贝多芬“啧”了一声，说：“正常，正经也不会光练个三角铁。”

黎晓眨了眨眼。不是，这话底什意思啊？

贝多芬又：“你之前是练什的啊？”

黎晓：“……”

贝多芬以为她之前是练的是别的乐器，迫不已才被分来打三角铁吗？

的确是迫不已，除了三角铁，别的她更不会啊。

她怀疑自己真的长了一张“我很擅长音乐”的脸，不然怎没怀疑她压根啥也不会呢。

黎晓只想赶紧把这位贝多芬送走，于是随便编了个头，说：“老师，我以前是学唱歌的。”

唱歌，和音乐关，但又和乐器无关。她真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贝多芬惊讶地：“你学的是什唱法？唱两句来听听。”

旁边几个吹小号的男生停了下来，似乎也想听这只漂亮的百灵鸟一展歌喉。

黎晓：“………………”

她唱歌比打三角铁难听一万倍，就算她敢唱，别也要敢听啊。

“郑指。”

一直在角落里弹钢琴的季扶倾忽然开：“您看看我这段该怎合？需不需要改动？”

贝多芬不再理黎晓，背着手往钢琴那边去了。

黎晓松了一气，刚刚手心都快吓汗来了，差儿就『露』馅了。

不知道当年南郭先生是怎在齐宣王面前滥竽充数了那多年，她真没如此强大的心理素质。

交响乐团不是教乐器的地方，别都是凭借过硬的演奏技术才能加入交响乐团。

只她，一窍不通。

曲谱上一个个小蝌蚪般扭曲的音符，都像是在嘲笑她的无知。

哎，她只是来钓季扶倾的，为什要让她这朵娇花承受这些风风雨雨？

贝多芬名叫郑煜，是c大附中交响乐团的指挥。

正式演时学生担任指挥，可平时的练习都是跟着他练。

交响乐团排练的流程一般是先统一走一遍流水账，慢慢抠谱。之后分声单独排练，每个自己再回家练。等都练差不多了，整个乐团再一起合练。

距离五四剩一个多月，时间非常充裕。今天是一次合练，所必须场，接受指导。

黎晓儿后悔，她发现自己不光对音乐毫无天赋，更是毫无兴趣。

一个小时的排练流程下来，她都快要睡着了。

她演奏的三角铁，通篇只在三个地方现，一次敲4下，一次敲6下，一次敲8下。

听说正儿八经的交响乐团里，大家工资都差不多，这钱赚也太容易了吧？大锤八十，小锤四十，搞定。

再看看薛南枝拉的小提琴，这手速，拉一下估计只能赚个一『毛』两『毛』的。

黎晓以为自己已经够划水了，没想比她更咸鱼的位置——打镲的那个男生，只需要在结尾的时候“咣当”一下，任务就完了。

真是大意了，她居然选了三角铁这“高难度”的乐器。

于任务不多，黎晓的大分时间，都在观察交响乐团。

她发现，整个乐团的布局和教室很相似。

指挥所在的地方是讲台，左边的小提琴是vip学霸区，小提琴手个个拉激情飞扬。

右边的大中低音提琴是vip避暑区，存在感相较小提琴而言不太高，尤其是中提琴，分的片段跟三角铁不相上下。

中间的铜管组和木管组是vip『摸』鱼区，时不时喝喝水吃吃零食玩玩手机。

最后面的打击组是vip娱乐区，这鼓敲的，颇夜店dj打碟的风采。

至于季扶倾弹的钢琴……自一区，高级阳光spa区。

靠窗的位置无打扰，唯醺红的夕阳和徐徐的晚风作伴。

每当了他的独奏part，整个音乐教室都会安静下来。

琅琅的钢琴声宛如淙淙的溪流，音符在他的指尖跃动着。时而如珍珠落玉盘，时而如丝竹绕回廊。

一双修长的手在琴键上翻舞，像灵活的燕子，娴熟异常。

薛南枝说，钢琴声特殊，难以融入交响乐中。

黎晓却觉，这是因为钢琴声太过于众，所以才显和别的乐器格格不入。

整场下来，贝多芬一次失误都没为季扶倾指。一钢琴分，流程就走飞快。不像某些声，一卡就是好久。

眼见着了黎晓的分，她叹了一气，又抄起击槌“铛铛铛”地敲了几下。

也不知道节拍没卡对，反正敲就完事了。

天『色』渐渐黑了，夜幕上悬着一轮月亮。

音乐教室的吹拉弹奏声，回『荡』在校园里。

贝多芬拍了拍手，说：“安静。”

所停了下来。

“今天就这里，大家回去把自己的分练一练，练熟了。下周再合奏的时候，不能像今天这样，知道了吗？”

“知道——”底下的声音些疲惫，尾调拉老长。

贝多芬了教室，室内气氛瞬间活跃了。

收拾东西的，活动手腕的，擦拭乐器的，喝水的，聊天的……

黎晓长舒一气，可算熬过去了。

这一晚上筋骨疲乏，她竟然一句话都没跟季扶倾聊上。

计划停滞不前，她必须找个机会才行。

费子阳背着中提琴来找季扶倾：“一起走啊。”

季扶倾把乐谱合上，页角压平平整整，说：“我儿事，你先回去吧。”

黎晓的耳朵敏锐地捕捉这句话。又不检查纪律，又不练琴，他什事呢？

她瞄了季扶倾一眼，却意地撞上他的眼神。黑沉沉的，像窗的天空。目光相接的那一瞬间，他立刻跳开，琴盖“啪”地合上。

黎晓心里打着小鼓，他刚刚……是在看她？

“八多了大哥，什事啊？”费子阳一只胳膊搭上他的肩，“赶紧回去放松放松。”

季扶倾刮了他一眼，他赶忙把胳膊收了回去——季扶倾不太喜欢和肢体接触，男生女生都一样。

“那我先走了，周末空一起打游戏啊，”费子阳一拍脑袋，“哎呀，我忘了您老家不打游戏。下次密室缺叫你啊。”

说罢，晃晃悠悠地走了。

薛南枝提着小提琴盒走过来：“黎晓，我先回家了啊。我爸在头等我呢。”

黎晓正在收拾三角铁，头抬都没抬，直接说：“你去吧。”

她要留下来干大事呢。

渐渐走光了，音乐教室里的只剩下季扶倾和黎晓。

不知为何，她一强烈的直觉——季扶倾说的“事”，指的是跟她事。如不是，那她也会想办法让他变“事”。

黎晓拿着东西，打算先门，楼下再堵他。

谁知，季扶倾率先开叫住了她：“黎晓。”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

“我们谈谈。”

声音不高不低地落在木质地板上，而地板，映着月光清冷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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