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来,天黑得越来越早了。
今天的工作量很大,全队上下完全弄完手里的活儿已经超过了六点钟,这时天已经擦黑了一阵子,夜风也吹了起来,气温比白天骤降。
沈魏风疾步走着,没感到寒风吹在身上有什么知觉,只觉得心里装满了难以名状的焦急。
蒋宇从下午就在沈魏风跟前铺垫了:“没事儿,估计就是把自己关房间里画图纸了,你不是说她能默图吗?她看过就记住了,在哪里画都一样。再说她一个人也走不出这个冯村,最多附近逛逛,这里的人都知道她是考古队的小领导,谁也不敢把她怎么样,把心放肚子里就行了。”
沈魏风既不答应也不说话:是的,她苏筱晚确实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扫描仪般的眼睛,四处闲逛不务正业她刚来的时候也不是没干过,可是这些都不能成为缓解他内心焦虑的缘由,她就是不在,1号院的大门锁着,这简直比噩梦还令人胆寒!
他不知道她会去哪里,她会做什么。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沈魏风想起他小时候放风筝,如果风筝放着放着线断了,他就会跟着追,好容易看到风筝挂在了树枝上,又怕自己脚步慢,被别的孩子捡了去。
就是这样的焦急,就是这样的无奈。
那只风筝就在那里你也未必能取得下来,也未必就不会被别人抢去。
生活充满了变数,情和爱更是容易随风而散,人何时能真的成了自己身子和灵魂的主人?
苏筱晚失魂落魄的重返冯村后就仿佛把除了自己身体以外所有的一切都丢在离雨镇的长途车站,他沈魏风一样也没带回来。
去村东头的小操场并不远,可是走得慢了也得十分钟,沈魏风这时恨不得两三步就到了那里。
他很着急,着急到想想会有点害怕,害怕自己看见什么不能见的情状,动起手来。
打架是小孩子的把戏,他已经早过了那样的年岁。
还好,操场上空空如也,没有人。
小卖店开着,还是从窗子里透着昏黄的光。
沈魏风掀起棉布帘子快步走进去,可是里面只有店老板自己,这个张大国看见沈魏风就知道来者不善,整个人防御性地往后撤了撤。
“买东西?”笑是硬挤出来的,比哭还难看。
沈魏风盯着他看了看,又扫视了一圈店里,没有苏筱晚。
“见过我们的那个女的副队长吗?”沈魏风刚才一路过来走得很急,喘息有些粗重,对张大国的压迫感很强。
“见过,不,没见过。”张大国明显很慌乱,而且语无伦次。
沈魏风还想再逼他一下,便走到玻璃柜台前,又问了一次:“到底是见过还是没见过,今天。”
张大国马上站得更远了些,摇了摇头:“没有,没见。”
沈魏风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一脸老实相的西北男人在说谎。
可他这会儿拿这货根本没有办法!苏筱晚一定是主动送上门的,这货只要一推干净就不会有任何麻烦上身,即便是警察来了也不能因为这个对他严刑拷打。
沈魏风好容易忍住要砸了这家店的冲动,转身愤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