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项目的申请函是夏秋杨去寄出的,收件方是a市考古研究所,航空信件大约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这段日子足够苏筱晚收拾行李,购买个人用品以及与同学朋友告别。
除了这些准备之外,莫里斯还告知她再多等两日,因为有一部微型的拍照设备还在申请中,等拿到它就可以预定机票了。
“我不需要什么拍照设备,何必等这么久!”
苏筱晚此时一副“近乡情怯”的愁肠,情绪十分不稳定。
“你怎么了?昨天你还告诉我不想这么早走。”
夏秋杨翻着手里的一本书奇怪地抬起头看着苏筱晚。
正是晚霞初上的时候,苏筱晚和夏秋杨一起坐在学校林子里草坪上,苏筱晚倒也捧着一本极厚的大部头,可心烦意乱地已经半天没翻动一页了。
“那种设备过不了国内的海关,莫里斯不知道吗?”
被夏秋杨一提醒,苏筱晚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便岔开话题。
“海关这事不需要你操心,莫里斯自有办法不让你和设备任何一个落在海关手里。放轻松点!”
“我可以选择不接受吗?我不是间谍!我不要陷入任何阴谋之中!”
苏筱晚终于有些激动,脸色有些微微泛红,放在腿上的厚书“哗啦”一声合了起来。
“安娜,那就是一部拍照用的设备,只不过比较小,不是军方提供的,跟任何见不得光的机构都没有关系,也不是你想象那种针孔摄影机之类的东西,你太紧张了!没必要这样!”
“可莫里斯特意打电话给我,说这东西要申请,手续比较复杂,我不会听错的,如果不是特殊设备,为什么要申请?”
夏秋杨看到苏筱晚越说越激动,只好放下手里的书,从半躺支起身子,坐直了些,很严肃地看着苏筱晚。
“这是一台属于学校的设备,莫里斯不去申请是拿不到的,这东西价格昂贵,可以租借总比要去买一台来的划算。”
“考古队的拍照设备完全可以用,为什么要横生枝节再带一部过去?他不怕我被人怀疑吗?”苏筱晚还是咄咄逼人,不肯让步。
“你作为我们这一方的专家过去要一起带队,有一部自备的拍照设备不是很合理吗?而且其实后期还会有其他设备要运过去,当然,这要看你们的工作进度。”
是的,夏秋杨没有说错,可是苏筱晚每每想到这些东西,沈魏风那怀疑的表情就会浮现在她眼前,像噩梦似的揪着她不放。
“好吧,可能你说得也有道理。可steven,莫里斯那天告诉我,现在我服务的这个机构竟然也是我父亲当年科考活动的出资方,你告诉我,你知道对吗?”
苏筱晚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看得夏秋杨心里发慌。
“安娜,那些事都过去了,十多年了,你为什么还要苦苦寻找它的答案?”
“因为我和我的母亲最后连我父亲的尸骨都没有见到!你懂吗?”
说着苏筱晚的眼泪夺眶而出,泣不成声,夏秋杨看到她情绪如此激动,便坐到她旁边,很自然地把肩膀借给了哭得难以支撑的苏筱晚。
夏秋杨看着身旁更咽难言的苏筱晚,轻抚着她的长发,语气温和中带着一些哀伤道:“向前看吧,活在当下,中国有句古话,冤冤相报何时了!知道了会是更大的痛苦,何苦把自己推进更深的地狱里去?结束这次中国的科考项目,回到这座校园里来,以你的实力,做一名全国最年轻的人类学教授不好吗?别忘了,这个国家是圆梦的土地。”
太阳一点点落了下去,y校里半明半暗的路灯纷纷被点亮,正从图书馆里出来的吴霜竹,一身紧身衣裙,被烫得十分精致的大波浪卷发长及腰间,脸上画着浓重的妆容,和几个同学说笑着往外走着,却不偏不巧正好看到了在树下正相依偎的苏筱晚和夏秋杨。
吴霜竹是开放的,美式的,基本已经完全西化,汉语说得还不如本地初学汉字的小学生,可偏偏最爱和沉静低调的苏筱晚为伴,有时还要拿她英式的口音和毛病开几句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