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堂课是班主任课。
她拿着一沓奖状站在讲台上,向全班宣布:“上个月全校绘画比赛奖状来了,念到名字都上来拿。”
姜霁北愣了,随即望向池闲。
池闲安安静静坐在自己座位上,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没有记错话,从小爱画画池闲参加了这次比赛,并且获得了一等奖。
那些获奖画作被贴在楼展示栏上,旁边贴着奖项获奖者姓名与班级。
记忆中,姜霁北池闲在贴在最上面一排画作里找到了池闲画那张。
两个人站在画前,兴奋讨着等奖状发来,要一起吃点好庆祝一。
然而,池闲最后没有等到自己奖状。
班主任把班上获奖同学奖状都发了,唯独跳过了池闲。
那时,姜霁北觉得她可能是忘了,一课就跑跟池闲说:“我陪你办公室问问吧。”
“不了。”池闲摇摇头,“没有就算了,一张奖状而已。”
姜霁北道,班主任素来不喜欢池闲,即便他们问,也不会得到结果。
他忍不住叹。
见姜霁北长吁短叹,池闲笑着伸手『揉』『揉』他头发:“怎么你比我还难过呢?,吃路边摊,我请客。”
时池闲没有什么难过反应,于是姜霁北慢慢把这件事忘了。
“曹胜,二等奖。”
张老师音从讲台传来。
回忆中断,姜霁北抬起头,觉得这名字莫名熟悉,又突然觉得自己很滑稽——同班同学,能不熟悉吗?
班主任念出获奖同学名字,那些同学一个个到讲台上领取自己奖状,每上一个人,教室里便会自发响起祝贺掌。
直到发完最后一张奖状,池闲名字也没有从她口中被念出。
果然没有发池闲奖状。
姜霁北担忧看向池闲,心中隐隐约约感到不安。
池闲却神『色』平静坐在座位上,为最后一个领奖同学鼓掌,仿佛没有自己情绪一样。
本以为班主任会开始上课,没想到,她清了清嗓子,严厉看着台:“在上课之前,我要批评一位同学。”
氛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整个教室鸦雀。
“在这次绘画比赛中,我们班一共有七位同学获奖,但是刚才我只发了六张奖状。”
听到班主任话,台同学交头接耳起来。
“有一位同学原本获得了一等奖,但是他作画水平远远超出了一个中学生水平。过讨,老师们一致认为,这张画是代笔。所以,我们决取消这位同学获奖资格。”
班主任嘴上这么说,睛却毫不避讳盯向池闲。
“在这里我就不点名是谁了,希望这位同学好自为之,做一个诚实人。”
脑瓜机灵同学立刻猜出她在内涵谁。
一瞬间,十几道探究目光齐刷刷望向池闲。
池闲没有说话,他目不转睛跟班主任对视,坐得笔直。
姜霁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课后,他赶紧找池闲,却发现池闲不在座位上。
最后,姜霁北在楼贴着获奖画作展示栏前找到了他。
池闲站在展示栏前,静静看着脚一堆碎纸。
姜霁北快步到他身边,抬头一看,发现原本贴着池闲画作方已空了。
他弯腰,捡起一张碎纸片。
那是池闲画,被人撕碎了,扔在了上。
看着那堆四分五裂碎片,姜霁北突然想起了班主任死。
班主任死在了他们初中毕业那天晚上。
直到十一年后,姜霁北二十六岁了,班主任死依然是一桩未破获悬案。
据说凶手是把人拍扁了后分尸,她鲜血泼了一,像一幅四分五裂画。
想到这里,姜霁北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见他来了,池闲开口:“你还记得我这张画内容吗?”
姜霁北转头看池闲:“记得。”
池闲画,是一个在田野里放风筝少年。
“我画是你。”池闲神平静与他对视,“本来想在学校结束展出,把画还给我之后,将它奖状一起送给你。”
“……”姜霁北一顿。
片刻后,他试探问:“那么,你要对班主任做些什么吗?”
池闲没有回答,他静静回望着姜霁北,中没有一丝波澜。
风从他脚边跑过,碎纸随着风卷成旋涡,散落在阶梯上,哗哗作响在面上摩擦,像哭又像笑。
池闲转头看,却没有捡,任凭它们被风吹散后,才回过头,语温问姜霁北:“我能做什么呢?”
“比如——”
姜霁北调整自己语,想让自己说话显得如少年随口开玩笑。
比如,杀了她。
“要上课了,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中年男人音突然从一旁响起。
伴随而来,还有皮鞋在上踏出“嗒嗒”响。
两人同时转过头。
自然科老师西装革履来,停在了画纸旁边:“怎么满都是碎纸?”
“对不起,老师,我们马上就清理。”姜霁北立刻应答。
他深深呼吸了几回,才让自己冰凉胸口稍稍缓出点暖来。
方才猜测像一把寒冰磨成利刃,还没刺向池闲,就已把自己扎得肝肠寸断。
姜霁北把话吞回肚里,感觉自己才是被审问人,话不出口,他就能延缓审判到来。
他甚至有些庆幸自然科老师来了。
自然科老师看着颜『色』纷杂碎纸,弯腰,把离自己最近一片拾起:“这是画?怎么撕掉了?”
池闲歪着头,轻轻“哧”了一。
老师探究目光往他身上一扫,什么都明白了:“我在办公室听说了,术科老师们说,你画不像是初中学生画。”
他俯身,平整西装随着他动作泛出褶皱。
台阶上碎纸被他一片又一片拾起,叠在手心,不一会儿,碎纸就被收集了大半。
“为虚荣而作假,选择代笔,那是我们老师教得不好。”自然科老师没有把碎纸扔进垃圾桶,而是放进了胸前西装口袋里,“但是,如果本来就有天赋,又肯勤学苦练,画得比别人好,也是应该。张老师说你一找了代笔,我觉得不对。”
他观察了一会儿池闲脸『色』,又看向姜霁北。
这位老师表明了他态度:“我觉得你们是被冤枉。”
一张口,他就把池闲姜霁北拼了个伙儿,让他们一起“被冤枉”了。
少年人幻想里,总爱让自己有同患难侠义,姜霁北心这是成年人让孩子增加信任感话术,却不道他打什么算盘。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同意,转头看池闲如何表态。
池闲也没有表态,而是垂着站着。
从自然科老师出现之后,他就不说一句话,誓要修闭口禅。
没有人开口,三个人氛诡异站了一会儿,活生生撑出了三足鼎立场面。
廊边扩音喇叭沙沙通了电,杜鹃圆舞曲从中流淌出来,打破了寂静。
上课铃终于响了。
自然科老师也不计较,他摆摆手,到姜霁北身边,『摸』了『摸』他头:“行了,你们上课吧。”
成年男人手一就拢了少年人大半个脑袋,姜霁北没料到老师会来这一出,来不及闪避,头发被胡『乱』『揉』搓,后颈耳鬓被发梢挠得发痒。
自然科老师似乎能觉察到他不适,手指适时滑向他后背。
姜霁北瞬间头皮发麻,饶是学生时期怎么对老师敬重,现在他可受不了这个。
不等姜霁北动作,自然科老师就神『色』自然收了手,结束了这场师生之间小打小闹。
“这画太可惜了,我等会儿收拾好,用透明胶贴起来。”他拿起一片画纸对着光看了看,又看向面前两名学生,神『色』中满是欣赏,“你们放学来我办公室拿这幅画,我有办法帮你们证明这画不是代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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