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愣愣地看着陆墨，原本灰暗下去的眼睛，复又亮了起来。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陆墨阁下他，既不打算加入同盟，没有加入虫皇麾下的意思！

无如，这已经算是相当的消息了！甚至可以，陆墨能顶着虫皇的压力，坚持中立，这本身就已经在帮助他们了！

“谢谢您！”

莫尔站起来不断地鞠躬：“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既然明白了，就请您回去吧。”

“是！”

——

送走莫尔，陆墨瘫坐在椅子上，完全没个正形。

虽然他听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他虚弱地问系统：【系统，我们之前原来接触的是这么严肃的事吗……】

系统的声音比他更恍惚：【这明明是一个度假副本……】

陆墨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以为一切尽在你的掌握中，否则你为什么总催我升级？】

系统无辜道：【那是我的职业习惯。】

陆墨：【……】

系统：【……】

终于，系统还是艰难地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道：【要不然，我把刺杀母虫的任务改成刺杀虫皇？】

【你在玩笑吗？！！】

【嘤qaq】

陆墨伸出胳膊，挡住了眼睛。

【系统啊。】

系统：【嗯？】

【我刚刚差吓死了。】

【为什么鸭？】

陆墨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上扬，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他长叹了一声：【系统，我出生在一个很和平的国家啊。】

但这份和平，并不是凭空出现的。

为了缔造那和平，不知有多少先辈献出了生命，就为了让他这样普通的一个人，不用发愁明还能不能活下去，今晚脱下的鞋子，明还能不能穿起来。

可是，那些先辈牺牲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如。

陆墨轻声道：“这又不是什么动漫，我不是什么角，只要爱和勇气，就一定能成功。”

是会死人的。

陆墨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而已，他没有雄才大略，不能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

他不能——或许应该不敢，他不敢背负起那么多人的希望，带领他们往前走。

假如走错了路，怎么办？

系统结结巴巴着，却找不到安慰陆墨的话。

它从前带过的角，全都是杀伐果决的类型，系统只要从旁边协助就了。

从来没有陆墨这么……柔软又黏糊的类型，系统急得直挠头——假如它有身体的话。

最后，它只能讷讷道：【一定会有办法的啦。】

陆墨没有话。

他如今才发现，自己的一切都是假的，自己骗了所有人。

而他甚至还想永远地留在这里。

————

凌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陆墨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花板，左眼写着“丧”，右眼写着“衰”。

他走过去，单膝跪坐在床上，俯视着陆墨道：“呀，您这是怎么了呢，我亲爱的雄？”

陆墨烦恼地转过了脑袋：“你不懂。”

他居然连那种装腔作势的调调都消失了！

凌大受震撼。

他挑了挑眉，陆墨揽在怀里，两人就在床上滚做了一团。

凌下巴压在陆墨的肩膀上，陆墨伸手去推他：“你烦。”

但是他的力道很小，简直就像是撒娇一样。

凌拿这样的陆墨一办法都没有。倒不如，他从来都拿陆墨没办法的。

下一刻，凌抓起被子自己和陆墨都裹了进去，裹得紧紧地，两人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凌抬起头，贴着陆墨的脸颊，道：“哼，你嫌我烦。”

陆墨愤怒道：“我在考虑正事呢！你老打断我的思路！”

凌不『露』声『色』地道：“你最大的正事，不就是……”

“上、我、么？”

陆墨整个人都僵硬了：“你、你、你——”

“是，是，是，”凌接话道：“我不知廉耻，我『淫』、『荡』、下、贱，我水『性』杨花。”

陆墨：“……”

他气啊。

他在凌的怀里挣扎，想要远离这个不正经的雌虫，但悲哀的是，即他现在成了s级的雄虫，他的力气根本比不过凌。

凌得意地笑了笑。

陆墨愤怒地咬住了凌的耳朵，却听到了凌的闷哼声。

“等……等！”

声音颤抖，带着氤氲的水汽声。

陆墨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凌似乎从来没让他碰过耳朵。

他下意识又用犬牙磨了磨，凌浑身一抖，双手就无力地松了。陆墨趁着这个机会，猛地掀了被子。

外面『色』昏暗，暴雨连绵不绝，房间内光线很是晦暗。但陆墨却看清了凌的脸。

凌的瞳孔涣散，耳朵红得几乎要滴血。他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地捂着嘴。

陆墨愣愣地看着凌，凌一下一下喘着气，抖着声音：“你、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那双漂亮的红眸里，闪烁着熟悉的光芒。

从前陆墨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但最近他却渐渐地知晓了。

当凌他从通道里拽回来的时候，陆墨就彻底地知晓了。

凌，深深地爱着自己。

“我……”

假如按照陆墨平时的习惯，他一定会选择『插』科打诨，装作傲慢的样子，对凌提出无数的无要求。

要凌这样那样，再这样那样。

但在这一刻，他忽然不想再这么做了。

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就像……会包容他一切的坏情绪一样。

可以出来吗？

“我……”

陆墨低下头，轻声道：“我骗了你，但我不能告诉你真相。”

“我骗了所有人，但我什么做不到的。”

他得七零八碎，根本没人听得懂，但他没指望凌能听得懂似的，单纯地只是在喃喃自语。

“凌，我是不是很渣？”

啊，这个当然是真的，他都渣成了s级雄虫呢！

凌叹息了一声。

“没关系的，陆墨。”他抓住陆墨的手，牢牢地攥在手里，重复道：“没关系的。”

陆墨低着头，沮丧极了，他看起来又像没蜕变之前，那只软乎乎的雄虫了。

凌用另一只手托住陆墨的脸颊，他扭向了自己，道：“我不介意的。”

“假的没有关系，骗我的没有关系，我全都不介意。”

陆墨呆呆地看着他：“但是——”

凌看着陆墨，眼神缱绻。

“假如你骗了我，那就一直欺骗下去吧，直到我们都回归虫神的怀抱。”

“不你是什么样的，我都爱着你。”

陆墨用手按住了脏，声音低哑：“可我什么都做不到……”

凌低声笑起来，笑声如同醇厚的小提琴声，他拉起陆墨另一只手，压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谁的？你这不是做到了吗？”

“你拯救了我啊。”

“至于其他的，”凌贴近陆墨，小声道：“陆墨，我真的很厉害的。”

“只要你想要做的，我都可以为你做到。”

陆墨低下头，一水光滴落到他的衣襟上，贴着凌胸的手微微颤抖。

当时选择留下来，真是太了。

————

窗外狂风骤雨接连不休，雨幕连滂沱不止，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下着同一场雨。

屋内灯火摇曳，满室馨香。

直到一夜之后，风浪终于渐渐停息。

陆墨听到一声鸟鸣，他朦朦胧胧地睁眼，只见一只小鸟贴着窗户看着他，然后飞走了。

夏的最后一场雨停歇了。

夏，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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