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帽子盖回到贝洛克头上。

*

经过一番详谈之后，“替身”是是活、健康与否，在路加心重要了起来。

让仆人送走贝洛克之后，他立刻去找了一趟阿芙拉。

自从少女得知哥哥早就她的私下解剖为心有数之后，做事就不再瞒他了。

路加顺便为她腾出了一只有通过暗道才能进入的隐蔽“医务室”，专门用来研究她那些见不得人的血腥玩意。

“哥哥还是不要进来为好——”医务室门内的阿芙拉提高嗓音道，“我怕你会恶心得吃不下饭——”

“脏器受伤后立刻救治，能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吗？”路加问道，“我是说，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阿芙拉道，“哥哥，你再问下去，我都要以为你打算在舞会上亲自捅自己一刀，再让我治愈你了。”

路加顿时心虚。

……他本来确实有类似的打算，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个人捅刀。

“不会。我保证。”他有些沉重道，“因为还有另一个坏消息——我恐怕无法和你一起参加五月花舞会了。”

面静了一会儿。

门突然弹开，差点撞到了路加的鼻子尖。

“为？！”阿芙拉满手是血，眼眶红红质问他，“我都期待很久了！”

“这是意外，昨天早晨我才知道这个消息。”路加解释，“我只能这做。”

他可不想在舞会上突然变成一只魅魔。

路加歉疚移开视线：“抱歉，我失约了。”

他知道妹妹经为那一天准备了很久，或许做梦都念能挽他的胳膊走进舞池。

而路加自己，何尝不想亲眼目睹阿芙拉穿漂亮的礼裙，在舞会上一展风华呢？

……唉。

“可以告诉我是为吗？”阿芙拉问。

“抱歉。”路加真诚道，“我怕这个理由会伤害到你。”

让一个虔诚的光神信仰者知道她亲兄长是恶魔——路加不想她受到打击。

尽管美梦破灭让阿芙拉心中难受，但她还是说：“那我尊重你的决定，哥哥。”

接下来的一天，路加的兴致一直不高，一个人闷在卧室翻阅书籍。

他梦到过阿芙拉在北方蛮族部落的大雪中去，形容枯槁，怀揣故国和兄长的思念，漂亮的蓝眼睛渐渐失去生机。

这不是他的记忆，甚至不是原主的记忆。

阿芙拉远嫁后小王子就再没见过他的妹妹，直到少女故去，小王子一个月后才收到她的讯，再一个月后埋葬她遗落的尸骨。

这是原主永生的噩梦，是最强烈的遗憾。

以路加想阿芙拉好，想亲眼看到阿芙拉好。

但他没办法去看阿芙拉的舞会初秀了。

*

这种心情一直持续，直到中午路加吃到兰斯亲手做的小蛋糕，才略微舒展了眉头。

他矜持擦掉了嘴边的『奶』油，斟酌了两下，才开口问兰斯。

“我有些疑『惑』，是圣鸿林夏宫配给的食材不够多，才让你吝啬只做了一份甜点？”

话语经过多番修饰，只为遮掩最终的目的：——他还想再吃一个。

兰斯望正襟危坐、脸上却有点气鼓鼓的小王子，微微了。

“殿下，虽然我很开心您能喜欢我的手艺，但为了殿下的身体健康考虑，甜品还是不要多吃为妙。”

路加斜斜睨他一眼，心想你还管起我来了？

不过兰斯说的没错。更何况这毕竟不是只有他们两人，其他的仆人来来往往，如果他为了贪嘴一块蛋糕而和奴隶拌嘴，那太不像样了。

啧，世上又不是只有兰斯做的甜品。

路加报复『性』叉来一块玛吉太太做的果冻布丁送入口中，嚼了一会儿，艰难咽进去，再没有动第二口。

——之前还觉得挺好吃的啊。

有趣了，他挂一丝嘲讽的微想，失去兰斯之后世界不会毁灭，但他的味觉系统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不致命，但令人恼火。

这就是你用来掌控我的诡计吗，兰斯？

于是这日下午，路加依旧是闷闷不乐关在卧室，把自己埋进文字的海洋之中。

和平日不同，在他闷头看书的时候兰斯没有来烦过他。

随便，不乖还爱顶嘴的臭狗爱滚哪滚哪。

傍晚天『色』昏暗，路加使劲眨了眨眼，发现日光不再足以让他看清书籍。

正在这时，一柄烛火在他身边点亮。

路加顺烛台抬头，看到了端蜡烛的兰斯。

只见一丝金芒在兰斯眼中划过，就像变戏法一般，整卧室有能点燃的灯芯都燃起火焰，一室灯火通，光亮更甚白昼。

壁炉中的火烧得正好，有的一切都在兰斯的一念圣之。

羊皮卷上的字迹变得非常清晰。

路加仰头望兰斯。

他怎觉得……兰斯圣的掌握程度加深了？

原来没这快，没这精准。

就像浩瀚的海洋，从前不知道如何使用，现在则『摸』索到了利用『潮』汐起伏的方法。

路加眯起眼睛：“你最近使用圣的频率增加了，而且非常目张胆。”

“我只为殿下使用圣。”兰斯道，“从未变过。”

路加盯了他几秒，才道：“小心一点，不要被其他人发现。”

“是，殿下。”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路加不再理会他，继续阅读他手中的神学羊皮卷。

零星的金『色』小火星蹦进了视野外围。

路加不由侧头去看。

一朵朵绚丽的灿金『色』烟花正从兰斯掌心跃出，绽放出不同的绚烂花朵。在烟火炸裂的细微声响之中，下方金灿灿的小人或或闹，或依偎在一起观赏烟火。

整个场面只在兰斯一掌之内，细节处精致无比，仿佛自成一个小小的微缩国度。

路加满眼惊艳，屏住了呼吸。

“……你复现出了庆功宴那天的烟火会。”

他连声音都不自觉减小，像是怕惊扰了这个掌中世界。

“是的，殿下。”兰斯嗓音带，“您那晚身体状况不佳，恐怕没能尽兴，我就按照自己的记忆重现了那一晚的场景。”

那时路加被魅魔化折磨，连烟花是样都看不清，当然谈不上尽兴。

现在他看到了——通过兰斯分享的回忆。

一股暖流汇入心，路加仿佛身心都被圣温暖，目光不自觉变得柔和。

在“掌心烟火会”的最后一秒，圣汇聚成一点，哗啦啦释放出无数金『色』光点，又重新凝聚成了另一个形象。

——是中午吃的小蛋糕。

路加终于忍不住出来。

“殿下，请收下我的赔礼。”兰斯一本正经将圣蛋糕捧给他，“我为我之前利用小蛋糕‘威胁’您深感抱歉。”

路加故意晾他，眼神却带一抹意：“可是你到现在还在拿它打趣我。”

“绝无此意，殿下。”兰斯的绿眼睛在火光下很温柔，“我只是想让您喜欢。”

路加挑挑眉，“接”过了那只“蛋糕”。

“勉强不错。”他评价。

躺进被窝、抱住他的大软枕时，路加一整天的郁气都消失了。

那个用圣维系的光点小蛋糕还没有消散，而是停留在他枕边，充当照之用。光照调节到正好的程度，既不刺眼，不昏暗，暖洋洋的很温馨。

不远处的小榻上，圣的主人平缓一呼一吸。

路加眼睛微微弯起。

不管兰斯是出于真情还是假意，他都产生了一种被细心呵护的感觉。

他不由怀疑，兰斯真的不懂亲吻的意义吗？还有这些取悦他的为……

简直像刻意讨好一样。

原书中冷心冷情、圣洁禁欲的神王陛下会刻意讨好人？根本无法想象。

以这其实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吧。

想到这一层，路加倒不如何恼怒。

毕竟在魅魔化这件事上，他在利用兰斯“解毒”，他们算是扯平了。

最主要的是，路加自信能够吃掉饵料，而足够狡猾不被鱼钩扎到。

占完便宜就跑，真刺激。

*

翌日，路加一边喝早餐的红茶，一边在桌边回复从各送来的书信。

正在阅读的一封信用了赫卡庄园的蜡章，信脚画一颗吐舌头的狗头，字迹俏皮，来自安其罗。

[您要我打听的事经有落了，不便写在信中。请您找个时独处，我会找到您当面详谈。]

路加随手烧掉了信件。

能见面的话，顺便询问一下有关贝洛克·莫尔当年发生的事吧。

另一封来自夏佐，塞尔家族的蜡章，字迹像军靴般挺拔强硬，还有点痞气。

[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或许经到达边境了吧。夏宫本就够冷了，没想到北方更冷，不知道我的先祖是怎在这活下来的。]

此后是唠唠叨叨的废话，路加读信，仿佛能看到好友甩一头狮子似的红『毛』和他抱怨，不由起来。

最后一句话是：[你的话我会记得。不必挂心，祝你一切安好。]

他指的是路加让他探查北方蛮族的嘱托，或许是怕信件在半路被人拆过，以没有说。

为了阻止妹妹的远嫁，路加做了多手准备。

通过治愈重伤的替身，提高阿芙拉在贵族中的声望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还要靠夏佐的帮助，掌握北方蛮族的信息，安抚远道而来的联姻者。

路加整理好了信函，才发现有一本书夹杂在信件，不知道是谁遗落在了餐桌上。

拿到手，才知道那是一本浪漫骑士小说。

或许是阿芙拉的吧？能进他卧室的只有妹妹喜爱看小说，但她不是会随便扔书的人啊……

路加微有疑『惑』，反正没要紧事做，便翻开了书页。

接触到书名的一刻，他的目光凝固了。

标题：《媚上的男仆》。

旁边批注：男仆忍辱负重以『色』上位，骗取主人身心，待到功成名就才觉高处不胜寒。描写主仆之的爱恨情仇。实乃佳作，推荐。

路加：“……”

路加：“？？？”

他妹妹一天到晚都在看狗血言情小说？！这还不如夏佐的中二骑士冒险小说呢！

鬼使神差，路加翻开了一页，又翻向了下一页。

一边心批判一边好奇难耐，不知不觉就翻了七八页。

一个声音忽然在他身边响起，路加惊得差点跳起来。

“殿下，您在看？这入神。”

只见兰斯侧头看向他手的书，不知道经在那站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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