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手机响很久。
许久,荣峥拳头缓缓从衣柜门收回。
荣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是母亲应岚打来的。
荣峥注视着手机屏幕良久,接通电话。
“妈。”
荣峥的声音平静,语气听不出任异样。
“峥,怎么打你电话这么久才接?”
荣峥扯个谎,“抱歉。我在绒绒房间收拾东西,手机在车,没听见。”
听说说荣峥还在家里,应岚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她还以为大子离开那么久,应该已在回来医院的路,或者已回来。
不过这个点,路本来就比较堵。
应岚没想太多。
“那你东西都收拾好吗?绒绒醒。醒来第一时间就问我跟你爸,你在哪里……”
隔着听筒,荣峥能够清楚感觉到母亲语气里对子醒来的高兴,以及对于子一醒来就找荣峥这个当哥哥的淡淡醋意跟无奈。
…
绒绒醒?
荣峥握着手机的指尖微紧。
他顺着刚才扯的那个谎,继续道:“我刚到车,我现在就开车过去。”
应岚的声音染笑意,“好。快点过来吧。绒绒听见我给你打电话,现在巴巴盯着我看呢。不过路注意安全,车速不要太快。”
才历子意外被砍伤这件事,对于应岚而言,没有什么比两个孩子平安要更加来得要的。
“嗯,”
挂电话,荣峥打开衣柜。
医院需要穿病号服,荣绒的衣服暂时用不。
荣峥于是从衣柜的抽屉里取几件供荣绒换洗的内裤,去荣绒的洗手间,拿洗漱用品。
在荣绒的房间里找一个旅行袋,把内衣以及洗漱用品一装进旅行袋里。
荣峥开车回医院。
荣峥双手拎着旅行袋,站在走廊,有光从病房房里透出来。
父母的谈话声隐约从病房里传出。
荣峥眸光微沉。
他把右手的旅行袋递到左手,抬手,推开房门。
…
房间里,应岚坐在病床前,手里捏着吸管,给荣绒喂水喝。
荣绒刚醒没多久。
麻『药』的『药』效还在,荣绒浑身都没什么气。
他喝几口,就有点累。
靠在母亲应岚给他垫高的枕头,微喘着气。
应岚心疼『摸』『摸』他冒出青茬的脑袋,“还渴么?还要不要再喝一点?”
荣绒没回答。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门口的方向。
应岚顺着子的视线,这才发现大子不道什么回来。
坐在床边的椅子的荣惟善看见荣峥进来,他出声调侃道:“可总算到,你弟弟醒来现在,都不道看几回门口。背部有伤,不能平躺着,只能侧躺着,还非要面朝着门口方向。你要是再不来,你弟弟就要成为望哥石。”
荣绒撇撇嘴,“不要,成为,石头。”
他才不要成为一块石头。
当石头哪里有当人好啊。
石头只能一动不动等在原。
太被动。
他要是成石头,可就抱不他哥。
“好,不当石头,不当石头。”
应岚柔声安抚子,转过头,责备睨眼丈夫。
荣惟善:“……我这不是就开个玩笑么。荣绒,你什么时候连个玩笑都开不?”
被应岚给拧大腿。
“嗷。”
荣惟善惨叫一声,“岚,疼,疼……”
荣绒被逗笑。
扯动背部的伤口。
荣绒立即咬住唇。
荣惟善跟应岚谁都没注意到荣绒这一的表情变化。
荣峥注意到。
他把手中的旅行袋放在病房房间的沙发,疾步朝病床走过去。
他走到床边,“很疼?”
应岚跟荣惟善听见,当即一脸紧张朝荣绒看过去。
应岚着急问道:“怎么?伤口疼?是麻『药』『药』效彻底过去吗?”
荣峥面无表情:“刚才您掐爸,他幸灾乐祸,估计是扯到伤口。乐极生悲。”
荣惟善:“……都是我不好。”
认错态度不要太积极。
应岚哭笑不得。
这事整的。
现在已晚八点多,一家人谁都还没吃饭。
之前荣绒一直还没醒,醒来后一直巴巴盼着哥哥,应岚一直不放心走开。
现在荣峥终于来,应岚就把绒绒交给他,“我跟你爸去看看医院附近有没有什么吃的,看看是有没有粥什么的好消化的给绒绒买一份来。峥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荣峥:“我都可以。”
“那行,我跟你爸先去看看。”
“嗯。”
应岚跟荣惟善出去买吃的去。
病房里,只剩荣峥、荣绒兄弟两人。
…
“哥……”
荣峥放在大腿的手倏攥紧。
松开。
“好好休息,哪这么多话?”
荣绒伸出手指头,比个“1”的姿势,还轻微晃,意思是他这才说一句呢。
有些人,受伤,喘口气都费劲,还不忘贫。
“哥,那个,,女孩,怎……”
荣绒已从爸妈口中得,那名歹徒已被警方抓获,现场还造成其他人员的伤亡。
具体情况荣惟善跟应岚夫妻两人都没有展开说,是怕子听害怕。
荣绒其胆子没这么。
他自己就是死过一回的人,怎么会害怕听这个。
不过终究是爸妈对他的一片关心,就没有追问。
他问过女孩的情况。
结果妈妈一脸茫然。
整件事解释来太费劲,他只好等他哥过来再问清楚。
荣峥猜出荣绒想要问的是什么,“那个女孩没事。只是受点擦伤,跟你一坐救护车送往医院的时候,护士给她的伤口处理过。
没有联系她的家人。现在已被过来录口供的警方给带回警局。放心,警方会找到她的家里的人的。”
听说女孩没事,只是受点擦伤,现在已被警方给带回警局照看,荣绒唇角扬一个虚弱的笑容,“那,就好。”
荣绒停停,他拧紧眉心,“哥,简……”
荣绒才开个头,就被荣峥给打断,“简逸没事。”
听说简逸没事,荣绒整个人都放松来。
要是出事的人是简逸,他怎么跟爸妈,还有哥交代?
现在这样的结果真是再好不过。
荣峥敏感察觉到,在听他说简逸没事的时候,荣绒明显的松口气。
一次,荣绒为救意外落水的简逸,跳海救人。
第一次他跟简逸素不相识,只是见义勇为。
那么,这一次呢?
出发点依然只是为救人这么简单吗?
还是……糅杂别的感情?
…
“哥……”
要紧的事情都问完,荣绒就有心思占他哥的便宜。
他放在床的手,一点点,挪到荣峥的掌心,攥住他的其中一根手指头,“哥,你怎么回去拿个,衣服,拿那么久啊……”
说话的时候有点费劲,荣绒就把长句子拆开。
荣峥的视线落在荣绒攥住他的那根手指。
想在绒绒还很的时候,没办法握住他整只手,睡觉的时候就喜欢攥住他的一根手指头。
他要是把手抽出来,团子就会『迷』『迷』瞪瞪睁开眼,问他要去哪里。
要是他不在,绒绒就会一骨碌从床爬来,迈着摇摇晃晃的短腿,推开房门来找他。
荣峥的喉咙有点堵。
“抱歉,路有点堵车。”
荣绒“嗯哼”一声,“原谅,你啦。”
有点口渴。
说话的时候,荣绒『舔』『舔』干涩的唇瓣。
荣峥注意到他这个动作,“渴?”
荣绒:“嗯。”
荣峥于是拿过母亲应岚先前放到一边的水杯,递到他的唇边。
像应岚那样,掐住一点吸管,以免荣绒一子喝太多,呛着。
荣绒握着荣峥的那只手没松开,嘴里慢条斯理吸着。
吸一会,累,就用余光看他哥一会。
好几次都被抓包。
荣绒仗着他哥不可能道他的心思,对着哥笑。
是无声的那种笑。
没敢笑出声,怕扯到背部的伤口呢。
半杯水给喝完。
荣绒的唇边沾点水渍。
荣峥曲指,替他把唇边的水渍给擦。
…
没过一会,应岚跟荣惟善夫妻两人回来,给荣峥打包吃的回来。
给荣峥买的一份排骨饭套餐,荣绒则是瘦肉粥。
兄弟两人都在荣绒的病床吃的,支的桌子。
荣峥就把排骨夹一块到他嘴里,“只能吃一口。”
荣绒张开嘴,心满意足把排骨给叼过去。
要吐骨头的时候,应岚就把手里的空碗给他递过去,这样荣绒就不用自己弯腰,免得扯动背部的伤。
绒绒背部受伤,没办法自己吃。
应岚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喂的他。
即便是在荣绒时候,像现在这样被妈妈亲手喂吃的情况很少。
爸爸妈妈在家的时间不多,家里有保姆带他,哥哥会给他喂,爸妈反而是喂得最少的。
再稍微大一点,在他哥的要求,他已会自己拿勺子,自己吃。
荣绒初还有点不大好意思,毕竟他都这么大一个人。
后来,完全顾不这些。
麻醉的『药』效过去,他只吃几口,就痛得什么都吃不。
应岚看着足足剩一大半的瘦肉粥,眼眶微红。
自从几个月前忽然晕倒住院,出院后,就再没见绒绒把饭菜剩过……
担心会被子看出异样,应岚收拾桌子的是时候始终低着头。
收拾完就低头去洗手间。
出洗手间前,在盥洗台的镜子前照照,确看不出任异样才从洗手间出来。
…
附二医的探病时间是到九点。
荣惟善身体不好,不能留来陪床。
荣绒伤在背部,洗手间,擦澡这些,应岚身为女『性』始终不太方便,陪床的事情就落在荣峥的身。
荣惟善、应岚走时,荣峥送他们出门。
送到病房门口,应岚就不让他送,“不用送我们。绒绒这里离不开人。他晚喝水,吃粥,等会肯要洗手间。晚洗漱,擦澡,得有人帮。这几天只怕都要辛苦你。”
荣峥沉声道:“绒绒是我弟弟。”
应岚欣慰笑笑,“好好照顾你弟弟。”
荣峥点头。
荣惟善、应岚走。
荣峥折回病房。
荣绒侧躺在病床,“爸妈走?”
“嗯。”
荣绒差不多该到时间洗漱睡觉。
荣峥把他扶到轮椅。
荣绒没办法自己刷牙,荣峥让荣绒在轮椅坐着,拿干净的『毛』巾,围在荣绒身,挤牙膏,给漱口杯装满水,给荣绒刷牙。
荣绒很的时候就基本都是荣峥在照顾。
给荣绒刷牙洗脸,是很长一段时间里荣峥的基本常。
就算是好些没做,荣峥依然做得得心应手。
荣峥刷完牙,荣绒就张开嘴漱口。
荣峥拿过脸盆,荣绒把水吐在脸盆里。
荣峥把『毛』巾打湿,不用他出声,荣绒就抬脸,好方便他哥给他擦脸。
两个人配合得默契十足。
…
洗漱完,需要擦澡。
荣峥扶荣绒在浴室里的凳子里坐。
荣峥在放水。
荣绒试着自己去解开自己身的病号服,牵扯到背部的伤口,不过还行,没那么疼。
解到第二颗,就被荣峥给接手过去。
荣峥的动作比荣绒快多,没几,荣绒病号服的纽扣就全被解开。
荣绒:“……”
荣峥脱荣绒身的病号服,放到一边。
他搬另外一张凳子,坐在荣绒前面,脸盆被放在。
『毛』巾沾温水,给荣绒擦拭身体。
前面擦过,轮到背部。
荣峥搬凳子,来到荣绒身后。
这是荣峥第一次目睹荣绒背后的伤疤。
长达十一厘米左右的伤口,足足缝十五针,伤痕蜿蜒,如一条长条的蜈蚣爬在荣绒背部。
荣绒察觉到荣峥动作的停顿。
他扭过头,就看见荣峥盯着他的背部看。
“是不是很丑?”
他自己看不见背后的伤,不过想道,肯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荣峥避开伤口,擦拭背部其它方,“是丑。”
荣绒:“倒不必这么直接。”
荣峥在他的腰间拍拍,“来。”
该洗半身。
荣绒转过脸,“哥你把『毛』巾拧给我就可以。
荣峥看着他,“你确?”
荣绒伤在背部,现在麻『药』『药』效差不多退完,除非不要用到手臂的气,不然或多或少都会扯动背部的肌肉。
荣绒点头,“我就是稍微擦一擦。”
应该影响不大。
荣峥就把手里的『毛』巾给他,“如果太疼,提前说。”
“嗯,好。”
荣峥出去,把荣绒换洗的病号服以及贴身内裤给拿进来。
裤子褪至腿边的荣绒:“……”
荣峥一看就道是怎么回事。
估计是只擦前面,后面因为伤口太疼还没洗。
荣峥没笑话他。
他把手里荣绒换洗的衣物给放在置物架,新在凳子坐,“把『毛』巾给我。”
荣绒乖乖把『毛』巾给递回去。
最后,还是荣峥给荣绒换的内裤。
荣绒从一开始的脸『色』爆红,到后面麻。
幸好背部伤口在疼得厉害,根本没心思想些有的没的,不然肯得出事。
荣峥替荣绒穿裤子,给系衣服的最后一颗纽扣。
新把人扶到轮椅。
“哥,等一。”
荣峥低头看他。
荣绒:“……想嘘嘘。”
…
荣峥给荣绒脱的裤子。
荣绒坐在轮椅,被荣峥推着从洗手间出来。
荣绒伤在背部,没办法靠着,就不太好看电视,就连刷手机都不太方便,伤口会疼。
荣峥去洗澡的时候,荣绒就什么都做不,只能侧躺着,盯着洗手间的方向出神。
荣峥推开洗手间的房门出来,就对荣绒的视线。
荣峥眉心微拧,“怎么不先睡?”
他还以为荣绒已睡。
荣绒这一回倒是没逞强,话跟他哥说,“太疼,睡不着。”
麻『药』的『药』效全面退去,伤口疼得让他恨不得撞墙。
荣峥眉头的褶皱更深一些,“我去跟医生要点止疼『药』?”
“医生给开止疼『药』。说是差不多要睡的时候再吃。要不然还没睡着,『药』效过去,一晚就睡不着。我之前昏『迷』那么长时间,这个时候就有点睡不着。止疼『药』还是迟点再吃吧。”
荣峥回到医院号之前,荣绒的主治医生来过。
给荣绒检查过伤口缝合的情况,给开『药』。
荣峥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可以现在先吃一颗。要是没有睡意,就等睡前再吃一颗。”
荣绒眼睛一亮,“这个可以有。我怎么没想到。哥你可太机智。”
荣峥没理会他的彩虹屁。
他扶荣绒来吃止疼『药』,扶着他新在床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