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弃忘了是这么度过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骨子里的嗜血叫嚣着，几欲冲破那个牢笼。

后来有一日，具体是那一日，陈弃也记不得了，只记得他有一只眼瞎了。

有那么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僧出现在他面前，问他愿不愿重生一回，若他愿意，还能再见到他所爱之人。

只是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若是重活一次，李兰曦再次死去，那就真的回不来了。

后来一场大战中，那些人疯狂叫嚣着将他围堵，刺穿他身体的每一寸。

疼，太疼了。

那些憎恨他厌恶他的人疯狂笑着，砍断他的四肢，敲碎他的骨头，取下他的头颅。

在那一刻他的内心是平静的，他想，他终于要去见他爱的那个人了。

那天的雪下的好大，在地面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那具早已腥臭腐朽的残肢碎体深埋大雪之中。

“主子......主子！”

陈弃睁开眼，重重的喘了一口气，他坐起来，低头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

“主子，你做噩梦了？”

宏安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陈弃摇摇头。

宏安欲言又止“那你怎么......”

掉眼泪了？

“去找李凤曦！”

宏安嗯了声。

陈弃的手指攥紧了床单，记忆一点点的在脑子里变得无比清晰。

他抬起手掌，手指穿过头发的缝隙，紧紧的揪住。

为什么没有早点想起来？这究竟是为什么？

是他错了，他不该让报仇成为他的执念。

陈弃，你究竟做了什么啊？

他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若是那些难民没有在他的建议下活埋，若他没有给她父亲下毒，若他没有害死李笙笙，杀了谢凌一......

如今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李兰曦不爱他又怎样？

她只要肯留在他身边就好了啊。

这一次，他不会让她死。

陈弃翻身下床。

一个时辰后，宏安急匆匆来报。

曹朝将李兰曦和小七二人押在城墙上宣战了。

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头。

“出兵吧。”

陈弃淡淡开腔。

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位置。

城墙上的旗帜猎猎飞舞。

天光明亮，温暖的冬阳静静的挥洒在她的脸上，朦胧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曹朝原本是没找到李凤曦，李凤曦贪生怕死，自己要偷溜出城，曹朝手下的士兵抓住了她。

“陈弃！她们二人之间，只能活一个，你选谁？”

李兰曦站在哪儿，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可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双眼平静的望着他，内心却有些希冀，她奢望陈弃能够选她。

哪怕如今二人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她来这世间一趟，也渴望最后临走前，会有一件事让她回想起心里温暖。

眼前的场景一遍遍的重叠他没说话。

“阿弃，你救救我？”

士兵推着二人的后背，大半个身子的探出城墙外。

小七梨花带雨，声音都在发颤。

“放了李兰曦！”

陈弃扬声道。

曹朝脸上的笑容一僵，愣是没想到如今二人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陈弃居然选者她。